張老板眼見陳嘯雲站起身來,連忙攔住去路急道:“陳大師,怎麼說盡力而為?你可是收了我的錢啊,你一定要把事情解決啊!”陳嘯雲笑道:“張大老板,收人錢財與人消災是我的本分,但是,你張老板隱瞞實情,以至我無從入手,隻怕後患無窮。”張老板突然聲色俱厲的吼道:“什麼叫隱瞞實情!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沒害過人命,為什麼你一定要我承認?再說了,你是抓鬼的,你能不能把鬼抓住跟我害沒害過人命有什麼關係?”
陳嘯雲的臉上依然掛著笑,慢悠悠的說道:“不錯,我是抓鬼的,而且能不能抓住鬼的確與你害不害人命無關。但有一樣,把鬼抓住並不等於把事情解決了。打個比方,就象你不喜歡屋子裏的蒼蠅,你要怎麼辦?無非兩種,一是打開窗戶把它們趕出去,二是利用工具把它們殺死。抓鬼也是一樣,抓住後要處理,是趕是殺?趕,也就是超度,那我就要化其怨氣,要化其怨氣,則必須要知道其怨氣的根源;殺,這個簡單,可若是強殺冤鬼,對我有害無益,你付我的酬金還不足以彌補我的損失。你說,我是不是要先問清楚呢。”
張老板從滿臉煞氣變成目瞪口呆,他想不到抓鬼還有如此之多的說法。在他的理解範圍內,抓鬼就是請個道士,擺個香案,或念經或舞劍,一通折騰後告訴自己事情解決了。可眼前這位陳大師為自己展開了一條未知的路數,聽來似懂非懂,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出一絲破綻。張老板震驚之餘得出結論:眼前這位是高人啊……
於是,在半晌沉寂後,張老板終於開口說道:“有過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陳嘯雲麵色不改,含笑看著張老板。張老板定了定神說道:“陳大師請坐,聽我慢慢說。”
兩年前一個初秋的夜晚,張老板坐在院子裏喝茶,要說這初秋時節還是很舒服的,夜風雖是有些偏涼,但加件外衣足矣,煮著一壺熱茶,半依在太師椅上看天上的星星,安逸。
都說更深露重秋風冷,那一晚,張老板卻沒有感覺到秋意,就那麼半依著喝茶,一邊看星星一邊想心事。家人都有早睡的習慣,是以沒有人來打擾他。直到,一聲輕輕的哭泣傳入張老板的耳中。
張老板循聲望了望,什麼也沒看見,再仔細聽了聽,也沒了聲音,也就沒當回事,接著把一壺茶喝完,便回房睡覺去了。
然而從第二天開始,張老板便高燒不退,起初隻道是受了風寒,可一連七日高燒不退,張老板不免心裏發慌了。做生意的人嘛,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一些絕對相信的非常規事物,俗稱“迷信”。
張老板把那天夜裏聽到哭聲的事跟家裏人說了,張太太當時就怒了,大聲叱道:“這麼嚴重的事情為什麼不早說,一定是被鬼衝了。”吼罷不等張老板開啌,便抓起皮包急勿勿出門去了。張老板知道,張太太是去請師父了。張老板自己在心裏埋怨自己:大意了,原本以為是聽錯了,看來是真有事兒。
午後時分,一位全套道門裝扮的老人跟著張太太走進了張老板的臥房。還沒等張老板開口招呼,那位老道便一甩拂塵,起手道:“無量天尊。此處怨氣之盛堪比刑場,不知閣下做了何等錯事,招來這索命之災。”
張老板剛剛掙紮著抬起來的上半身立刻砸在床上,原本燒得無力的身體開始不自覺的哆嗦。
張老板沒有說話,張太太也沒有說話,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說話。那位老道長不等別人開口,便自顧自的說道:“事態緊急,速取清水一碗。”然後,老道長開始了折騰。
折騰了能有三個小時,老道長一邊擦汗一邊說道:“好了,孽障已除,貧道告辭了。哦對了,這有一瓶符水,溫水送服。”
在張老板一家人詫異的目光中,老道長奪門而去。不過,在喝了那瓶符水之後,張老板退了燒,慢慢的好了起來。
看著與當年同樣詫異的陳嘯雲,張老板哭喪著臉說道:“就這麼一件事我沒有說,一來覺得跟這回的事兒扯不上關係,二來……”陳嘯雲接口道:“二來張老板覺得那位老道長是個騙子,給你喝的符水原本就是退燒的藥。”張老板一邊點頭一邊以探尋的眼神看著陳嘯雲,陳嘯雲微微一笑,起身說道:“張老板,今晚我與洪兄再守一夜,如無意外,應該就能了結此事。不過,你要回家去住。”
張老板的冷汗噴湧而出……
是夜子時,張老板捧著一本書坐在沙發上,眼睛卻不停的在屋裏裏掃視,在他看來,與其躺在床上輾轉不眠,還不如坐在這裏親眼見識一下超自然的力量。而陳嘯雲卻是一改昨晚談笑風生的態度,五心朝天的盤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洪天龍無事可做,便也學著陳嘯雲的樣子盤坐,可惜,差點兒把腿搬斷了也沒能把兩條腿象陳嘯雲那樣盤在一起。隻能自然盤坐,閉目養神嘛,倒還學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