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調謔
後來呀,村兒裏人實在抗不住了,就大夥兒湊錢請了個道士來看,說呀這是吊死鬼找替身,找著了就走了。以後不會有事兒了。從此後啊,村兒裏人就總是聽到張家小子的瘋笑,總是看見陳家二小子坐在地上,直勾著眼珠子一邊比劃一邊說:死了好,死了好,死了要比活著好,畫個圈兒,挽個套兒,脖子一伸閻王叫。
這個故事徐小穎打從九歲一直記到現在,記得在奶奶去世的前一年,當年十七歲的徐小穎還問過奶奶為什麼給小孩子講這麼個故事。當時奶奶笑著說:“你呀,從小就精靈古怪的,什麼也不怕,就是給你講妖怪來吃小孩兒的故事,你聽完了都會哈哈笑,奶奶我啊知道的故事少,你爹媽上班也忙。你不聽管呢。結果沒想到,奶奶知道的最後一個故事倒是把你嚇住了。所以呀,你一淘奶奶就給你講這個故事。講完了隻要一說吊死鬼兒來了。你馬上就躲在奶奶身後,能躲半個多小時呢。”
子欲孝而親不待,這個故事在奶奶走後的日子裏成了徐小穎懷念奶奶的一種情愫。總在夜深人靜時想來,一遍遍在心中流淌,就好象回到了童年,奶奶坐在床上對自己講著。
不過民間的傳說在徐小穎看來,故事性遠比真實性要精彩得多。但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曆的廣博,徐小穎知道吊死鬼是會找替身的。那是因為吊死的人在死的過程中經曆了無比的痛苦,百分之百的上吊者在吊上以後立刻就會後悔,但已無力回天,因此在身體感官與心理掙紮的雙重煎熬下所曆經的死亡過程中積攢了很大的怨氣,所以吊死鬼要親眼看到別人上吊才能平息這股怨氣。所以它們就會徘徊在一些時運低,生活窘迫的陽宅附近,尋找合適的人選。一般都是在某家吵架之後,它去迷惑其中較軟弱的一方。誘使活人在怨悶之時做出輕生的舉動。而其迷惑活人的方法,據說正如故事中一樣,跪在活人麵前,一邊用兩手比劃著圓圈兒,一邊不停的叨咕,直到被它迷惑的活人上吊。但也不是這麼輕易能成功的。畢竟很少有人因為一時吵鬧就萌生自殺的念頭。再有就是如果在它迷惑活人的時候,有外界的刺激,比如說另一方再回來吵啊,有人打電話啊,有人敲門啊,都會立刻終止吊死鬼的這種能力。被它所迷惑的活人也就不會再受它迷惑。它也就隻好再去找尋下一個了。
徐小穎用餘光看著那個吊死鬼,那個吊死鬼就在那兒待著,一對死魚眼盯著這邊,但因為是用餘光在觀察,不能確定那個吊死鬼是在看誰。徐小穎在心裏琢磨,王朋家到底有什麼事,居然招來了吊死鬼。能招來吊死鬼的可能性不外乎兩個。一是有仇,但看那吊死鬼的裝扮,年代應該有些久遠了,現在結婚誰還穿嫁裝,都穿婚紗了。況且那身嫁裝好象還有些破損的樣子。這第二個原因嘛,自然就是家宅不和,難道王朋的父母總吵架嗎?印象中不是那樣啊。
徐小穎心裏開始掙紮,如果貿然動手,很可能這隻鬼就跑了,先不說自己的假期快到了,孫屹那邊還有事兒,就說把它驚跑了,它早晚還得回來,可自己等不起啊,總不能以後就住王朋家吧。再說了,這種老居民樓原本就是工廠當年的宿舍樓。住的要麼是退休工人,要麼是下崗工人。要說生活窘迫,恐怕沒有一大半也不會少於一半。再說,吊死鬼一般都是怨深似海,而自己又非道門弟子,既不會引魂也不會超度,就算抓住它又能如何?自己能做的就是一劍戳它個魂飛魄散。
徐小穎想了想,決定還是先把這隻吊死鬼抓住再說。於是徐小穎狠踢了趙鵬飛一腳,趙鵬飛嗯了一聲翻了個身,徐小穎心想,真是天助我也,這要是一腳把這小子踢醒了,這戲就不好演了。徐小穎指著趙鵬飛千般委屈,萬般愁怨的說道:“我對你這麼好,你居然找別的女人,我死了算了我。”然後徐小穎雙手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徐小穎在賭。賭這隻鬼不是藏在王朋家,而是在這樓裏亂躥。要是藏在王朋家,不用自己動手,光憑剛才那一句話,這隻鬼就得跑。因為它應該知道地下睡著的都是她徐小穎的弟弟,而她徐小穎是來捉鬼的。
月牙白的低吼聲開始升級,徐小穎從指縫兒中看到那隻鬼向自己飄過來。越來越近,月牙白開始抓徐小穎的衣服,用頭撞徐小穎的胳膊,抬著小腦袋,張著嘴衝著吊死鬼哈哈的呲牙。
徐小穎從指縫兒中看到,吊死鬼飄過來跪在自己麵前,兩手從下往上對著徐小穎的腦袋比劃了一個圓圈兒,然後用一種象是金屬摩擦般的沙啞聲音說道:“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就比活著好,畫個圈兒,挽個套兒,脖子一伸閻王叫。死了好,死了好……”
徐小穎默念咒語,一指點出,縛靈咒如靈蛇一般纏住了吊死鬼。吊死鬼被捆在當地用那雙死魚眼瞪著徐小穎說道:“你,你是誰?你為什麼能看見我?為什麼能綁住我。你,你要幹什麼?”
月牙白喵的一聲大叫,兩個前爪兒抱住徐小穎的胳膊,小腦袋不停的蹭來蹭去。徐小穎一邊撫摸著月牙白,一邊說道:“我是誰你先不要管,我問你,你為什麼總在這家轉悠?”吊死鬼嚎叫:“放開我,你管不著,放開我,你這個多管閑事的臭女人。”徐小穎祭出封魔劍說道:“算你倒黴,趕上我想管。你要麼說,要麼死。你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