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嵐陪著仇舞榭去暖閣裏換裝,中單換了淺綠,湖綠兩件交領,領口用白繡線淡淡的繡兩處暗花,下麵係了月白百褶中裙和月白繡花湘水複裙,腰間照舊係了與衣服相襯的環佩,宮絛,外衣則選了穿一件月白係帶窄袖對襟褙子,並一件敞懷海棠紋銀對襟寬袖褙子。
換完衣服,仇舞榭坐在梳妝鏡前由著煙嵐替她整理發髻,其間有隨侍的小丫頭進來添香,待她出去後,仇舞榭卻命煙嵐在香爐中又混入了經帷香和水羅香兩種香料。
“主子,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不用事先和姚大人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嗎?”
仇舞榭搖頭,“若要騙人,先得偏己,那個人太過正直,若讓他事先知道,反倒壞事,既然這出戲要開演,那就索性更逼真些,才不枉我們費了這些許力氣。”
“可是…”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我答應你不會讓自己涉險。”
煙嵐並非不相信仇舞榭,隻是忍不住替她擔心,別人也許不知,可是她卻最清楚不過,仇舞榭雖看似無心可事實上卻比任何人都重情,她對自己的事情也許並不怎麼上心,可是對於別人的事情,卻總是費心勞神。
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煙嵐雖自認與仇舞榭之間已經有了超於常人的默契,但是更多時候她卻不得不承認她還是不夠了解她,她雖能感覺到她的平靜溫和外表下所掩藏的那一份無與人說的孤寂,可是遺憾的是她卻沒有任何辦法去消除那份孤寂,甚至她隻能這樣看著她一天天的孤寂下去。
在棲鸞坊中的這十年,仇舞榭似乎將所有的孤傲都融入了杯中的清風醉裏,慢慢地沉澱,隱藏,如今的她隻剩下世人所見的清然,也成為了世人所認為的那個八麵玲瓏,完美無瑕的棲鸞坊主事。
從三年前她接下棲鸞坊主事起,她憑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將蘭閣的暗莊發揚壯大,棲鸞坊附屬的各項生意也越來越做得風生水起,煙嵐知道她這麼拚命,無非是想給樓裏的姑娘掙得更好的前程。
棲鸞坊在京中的實力和地位自然不可小覷,但無論無何,也不能否認它是煙花之地的事實,盡管仇舞榭在棲鸞坊的體製和管理上已經盡最大努力做了改良,但她心裏明白這裏終究不是最好的出路。
“嵐兒,我讓你準備的繡帕在哪裏?”
煙嵐微微出神,一時竟沒有聽到仇舞榭在跟她說話。
“…主子,你剛才說什麼?”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竟也藏了心事了呢,怎麼不說來與我聽聽?”煙嵐一向穩重,很少會出這種狀況,故而仇舞榭忍不住要打趣她一番。
“主子說笑了,煙嵐怎麼會有心事?”
這本是女兒間閨中探趣兒戲鬧的話題,可眼下煙嵐這麼平淡而公式化的回答,卻免不了叫仇舞榭掃興。
“你一個姑娘家,有點兒心事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怎麼今日看來竟像我問錯了話似的,百香總說我無趣,我看呀你這丫頭怕是跟著我久了,竟也變得如此無趣了。”
煙嵐無言以對,隻是沉默,仇舞榭見她如此也隻好作罷,她本也不是愛瞎鬧騰的人,也許是因為最近跟百香呆的太久的緣故吧,似乎有些被他傳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