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現實往往一地雞毛(1 / 1)

四季的輪回分外清晰,轉眼一年即將過去。

列車一路呼嘯著奔赴向前,沿著明晃晃的車窗玻璃放眼望去,大片的麥田綠了一茬又一茬,柳葉心底湧上了淡淡鄉愁,年年月月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從前低矮屋簷的瓦片房都煥然一新,家家獨門獨戶,砌著潔白無瑕的瓷磚,庭院外圍毅然聳立的枝丫或姹紫嫣紅的盛開格外充滿生命力,漆紅的大鐵門貼著規規整整的春聯,儀式感總是要有的即便看不太懂,也寄語個美好的寓意,顯得書香味濃點。原來北方家鄉短短幾年已經這麼大變化,想起上學時泥濘的窪路總是讓人寸步難行,而現在的公交車都直通村鎮,晚上再晚回家也有街燈站崗守候,學生們不用在頂著嚴寒酷暑往返了。回過神整理好思緒,掀起泡麵桶蓋子,拿起叉子攪了攪,水蒸氣氤氳彌漫,順了一下兩耳的碎發就著熱騰騰的湯汁吸溜起來,津津有味。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行程終於到家,放下大包小包的年貨和瓶瓶罐罐,柳葉風風火火跨進另一間屋子,“爸,近段時間好點沒,要是哪裏不舒服了千萬不要瞞我哦”一臉擔憂的嘮叨個沒完,隻因是對父親才能讓柳葉萬分掛念“你爸我真沒用,一直拖著你害你上不了學”“怎麼會,別說那些....我們是一家人”柳葉連連寬慰道。

“媽,小澤今年寒假說是跟同學去做實習生,就不回家過年了”柳葉喃喃道,“大過年的就不能回家好好吃個飯”唐老鴨扯著嗓子嚎叫,“都怨你,老老實實早點找人嫁了啥事也沒”氣氛頓時陷入死一般的靜,隻聽得到時鍾分秒不歇的聲音。“都餓了吧,我去做飯”柳葉緩緩飄出幾個字,沒有一絲表情。“就你那嗓門生怕鄰居聽不到我們家的事,氣死我算了,兩個都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非要這麼苛刻葉兒,難道老了女兒會不管你嗎”滿是布滿紅血絲的眼艱難的奔出幾個字。“就你一癱這麼些年,難不成我們都喝西北風啊,我怎麼這麼命苦....”盡管竭力擠出幾滴眼淚,怕是隻有她自己知道真正的目的吧。

如往年一樣,柳葉挨家挨戶上門拜訪父母雙方的親戚,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是一樣的調調''越長越水靈了,什麼時候找個好婆家之類的''此類的話語柳葉已經懂得如何應付了,一臉賠笑點頭,說的是。這天一過晌午,隻聽得門外熙熙攘攘的愉悅聲,走進來一位年長的婦女進門對著柳葉就上下一通打量,笑語吟吟道“這女娃出落的不錯嘛,比照片好”,隨後又進來一個長相一言難盡的中年男人西裝革履的。隻聽得媒婆在那陳述:他本人是做生意的,手裏不差錢就是命不好克妻,老婆難產連同小孩都沒保住,就是看上咱家柳葉了,他自己不在乎出多少彩禮,都好說。

唐老鴨美滋滋的在心裏開始盤算自己的小金庫了。半天見沒人接話,眾人的目光都齊齊轉向柳葉,“葉子,老姨覺得這個人還行的,你爸爸身體時好時壞的這是個無底洞呀,還有你弟弟大學才開始還有幾年呢,靠你一人也撐不住這個家”“是啊,葉兒。就算你辛辛苦苦讀個大學出來能掙到這麼多錢嗎”眾人七嘴八舌,紛紛討論似乎在表決一件國家大事''昭君出塞,和親挽救民族興旺'',想想自己,有點荒謬有點不置可否,可是日子是說出來的麼,一輩子那麼長.....

柳葉沉默了許久,鄭重其事“謝謝各位對我家的事這麼上心,不過畢竟事關我的將來..”

回家的路突然變得好長,有點蜿蜒曲折,看不到頭。舞獅的隊伍還是那麼賣力表演,引得眾人圍觀,鑼鼓喧天好不熱鬧,秧歌隊的大媽們塗紅抹綠各個精神抖擻,時不時有個煙花升天炸裂。是年齡長了的緣故嗎,怎麼感受不到孩童時的天真無邪,好像這個節就是尋常普通的一天。

走著走著落雪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似乎比往年早了一些,“未若柳絮因風起,撒鹽空中差可擬”晶瑩剔透,靜若寒蟬,你能想象到關於雪的一切美好的句子,心情豁然開朗。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總能在你困惑的時候找到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