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輯 雨中行走雖冷卻是浪漫的 7.《淹沒》
即使每天去書店,書架上仍會湧出來不少新書。書店的空間是有限的,擺書的書架也是有限的,新書一車一車地推來了,不久前放到書架上的一摞又一摞書,又被下架推走了,書被推到哪裏去,從哪兒來的推到哪兒去——出版社。一本書從編輯、出版、運到書店,擺到架上,然後返回出版社,堆在倉庫,每個環節,都是成本。出版社是賺還是賠,不得而知。
下架推走的書,是些什麼書,是誰寫的,那麼新,印刷和裝幀那麼精美?售書員說,新書等著上架,不下架,新書怎麼上架?!原來,書架也是戲台,一個演員不能在此停留時間太長,不然別人怎麼上台?
拿起一本下架的散文作品,原來是一位文友的新作,他的散文寫得相當不錯。這麼好的書,怎麼不接著賣呢?說,賣不動。賣不動的書,在架上最多半年就得下架、退貨。我的這位文友的作品,被退貨了。看看出版日期,不到一年。
退出書店的書,上哪兒去了?去了廢品站、造紙廠。一公斤幾毛錢。書被退,被送進了廢品站、造紙廠,寫書的人是什麼心情,還接著寫嗎?承受力弱的人,也許從此不寫了。不寫有什麼關係,你不寫,也不會減少書店書架上潮水般的上湧書量,有的是新書,而且是眼花繚亂的,一波推一波的。
書架上的新書,說它多如牛毛也好,浩如煙海也罷,要選本貨真價實的書,還真難。哪本值得買呢?翻看了一本又一本,怎麼連有的名家的,文章也寫得很“水”,至於品質優良的佳作,得不辭勞苦地在書海裏尋覓。好書被藏在了泛泛之作中,買本值得一讀的書,真是件費神費力的事啊。
用“新書如潮“,來比喻書市,再確切不過了。“新書太多了”,出版社的人說,書店的人說。書多,而書出濫了,魚龍混雜,高品質的少,粗製濫造的多。好書都被爛書淹沒了,在這樣境況下,會寫的和不會寫的都在出書,有一文人從書店出來,感慨不已地說:“出書是多荒唐的事。都是垃圾!”他失去了寫書、出書的想法。“都是垃圾”倒不至於,其中有不少是垃圾,倒是事實;出書也不是荒唐的事,寫書的人也不是些荒唐的人,隻是有些人的水平不高而已,沒有必要清高得連書都不出了;別人寫的是垃圾,你寫本暢銷書如何,可你又不寫。新書如潮,表明寫書的人多,是好事。
我也在寫書,寫了三本了,第四本寫完快要出版上架了。我每月到京城的幾家書店購書,順便看看我的書是不是在架上。我擔心我的書被撒,退。第一本賣完了,圖書大廈的“查詢”說,賣完了。那本書賣了三年,很幸運,是賣完的,沒有退貨。第二本的“命運”也不錯,賣了兩年多,昨天從書架上看到,還有兩本了,被翻得髒兮兮的,看來八成是賣不出去了,被摸得這麼髒,肯定得退貨了。但又竊喜,幾千冊書,出版社說沒庫存了,書店剩兩本,而且是挑剩下的,很應當竊喜了。第三本書,是去年10月出版上市的,架上還有三本,擺在第三層架上。售書員說,隻有這三本了。出版社印了五千冊,最近還要印兩千冊。有人買,又竊喜。我朋友把這三冊書,擺到了第一層,這我很高興。這也算是對我的鼓勵。
三本書都銷得不錯,但又那麼多的書退貨,我也是無名作家呀,這又讓我迷茫。
用了兩個多小時,在散文書區,看遍了所有的書架,挑選了20本書。盡管在良莠不齊的書海裏,挑選喜歡的書,是那麼費心耗力,但隻要耐心,好書還是淹沒不掉的。我選購了名家的,也選購了更多無名作者的。這些無名作者的,寫得一點也不比名家的遜色,真高興。
選書,選到好書對作者,對讀者來說都是幸運的。如果沒有耐心,沒有鑒賞水準,那有可能買了“水貨”回去了。這是作者和讀者的小小不幸吧。
這小小的不幸,又是作者和讀者大大的不幸啊。於是,好的作品,好的文章,被淹在書海裏,不能使更多人讀到。於是,優秀的作者,被埋藏在書海裏,不能讓社會很快認可。於是,各種文學類型的評獎,漏了優秀的,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於是,寫書的人,不顧斯文地請客送禮爭要獎項。有了獎項,就有了名,寫的書就不難賣了。如今市場,有點認這個。
如今是書的海洋,可人們說,現在誰還讀書啊;可讀者說,這個時代哪有震撼人心的作品。即使讀,也不願到書店去,有網書和電子書呢。這讓作家們很困惑。這個時代已不再崇拜作家和寫什麼的人,一部作品使一個作家終身有功名的時代已經結束。有才能的作家,有潛能的作家,被網絡淹沒了,被紛繁的書海淹沒了。寫作的人很困惑,更多寫作的人,也心急得對文字不精益求精了。這是時代的悲哀,也是作家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