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輯 挖一口清澈而不枯的心泉 2.《莫總之迷》(2 / 2)

那赤手空拳的漢子是什麼人,為什麼挨此重打還不罷休?為什麼莫總為拿棒的漢子喝彩呢,他是不是他朋友?誰是誰非一時弄不清楚,照他這樣喝彩下去,照拿棒的漢子這樣凶猛地再打下去,那會出人命的。我踢了莫總一腳,他明白我這一腳的意思。他說,你等我一會,好戲馬上就看到!他說的“好戲”,肯定是拿棒的漢子怎麼繼續發威,把那赤手空拳的漢子打成肉餅的情形吧。我想拿棒的漢子一定是莫總的朋友,既然是朋友,也不能縱容朋友把人打死呀,這是多麼缺德的喝彩呀!我勸他趕緊勸朋友住手,以免打出人命來。他說,打死人才好呢!我對莫總已無能為力,看來他不把打架看出個究竟,他是不離開的。我扔下莫總,回飯局同朋友接著吃這沒有請客人的飯。

約莫過了二十多分鍾,莫總來了,又是道歉又是鞠躬,自罰了三大杯白酒。大家都以為他臨時有什麼急事,也沒有細問,為什麼讓大家等了四十分鍾。飯間我悄悄問他,你那拿棒的朋友是不是把那赤手空拳的漢子打死了?他哪是我朋友,我認都不認識!我說,你不認識為什麼朝他不停地喝彩,讓那赤手空拳的漢子吃了虧。他不以為然地說,看熱鬧開心唄,誰威風我給誰喝彩。他們誰打死誰,與我有什麼關係,看著過癮就行!我弄不清他這著迷這場凶殘的打架、那火上澆油般的喝彩,究竟是什麼一種心態。是種好奇心,是種無意的取樂的心,還是種變態?我弄不清楚,但我有點反感他。

因而有一年多,我沒有理睬他。

有一天他找我,請我一定賞臉參加他小姨子的婚禮,協助他搞司儀。他的理由讓我無法拒絕,說我是老鄉中讓他最崇敬的人。“崇敬”之詞,把我搞暈了,我答應了他。我嚴厲地提醒他,司儀以你為主,別讓我等你!他說,一定。那天,眼看舉行婚禮的時間到了,莫總還沒有到。莫不是又迷上了比他小姨子婚禮更精彩的場麵了?還真讓我猜中了。婚禮隻好由我主持,快完時他來了,衣服上有很多血,而且還沒幹,把親朋好友嚇壞了。他小姨子“哇”地被他身上的血嚇哭了。他興奮而主動地說,這是豬血,也是喜血,不用怕。既然是豬血,辦事要緊,婚禮照常進行,大家不再細究。

隨後,他對我說,你猜我路上碰到什麼了,碰到一頭沒殺死的豬,結果讓我給殺了。那豬被捅了一刀,但沒有被宰死,屠夫提刀猛追,豬瘋了似的在街上跑,這場麵絕對刺激透頂。我立馬停車,搶過屠夫手裏的刀,直向豬猛追而去。我足足追了有兩公裏,終於追上了那瘋豬,我幾腳把它踹倒,兩刀就結束了它的命……

這事怎麼讓他給碰上了,而且他竟然冒耽誤主持妻妹婚禮的事去追殺瘋豬,真是奇怪了,更是讓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

這幾件事情讓我對莫總很不理解。有一次,我把這幾件事情說給他老婆聽,我以為他老婆會氣憤無比,但反而笑嗬嗬地跟我說,他的笑話多了,看熱鬧掉到溝裏,被人打了,丟了幾十萬塊錢的事能說出一大串……老莫沒啥愛好,就是愛看熱鬧,街上有啥熱鬧,隻要讓他看見,總少不了他。怪癖。

盡管他老婆說得很輕鬆,但我對他這種著迷看熱鬧的怪癖,有一些猜測。也許莫總這著迷的怪癖,是種對壓力的釋放渠道,是種對暴力的心理體驗方式?老莫這著迷的後麵,究竟藏著什麼心態,我仍然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