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見過宋明嵐有這麼軟弱的時候。
仿佛一下子就被擊垮了一樣。
“我很害怕。真的害怕了。”她沒有想到，人心竟然會醜惡到這個份兒上。
乾元帝，他是帝王啊，怎麼會對一個女孩子做出這樣的事？
趙王也唏噓了起來。
他揉了揉眉心，看著宋明嵐抱著晉王不放，又見弟弟低聲安慰她，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仿佛旁人無法融入，不由在眼裏露出幾分複雜的顏色。
他從年少的時候就開始一心想著如何保護母後與弟弟，這麼多年娶妻，努力想要做一個好的丈夫，與妻子舉案齊眉。因見到過皇後的傷心，因此他想做一個和他父皇完全不同的人。
他隻對自己的王妃好，無論外頭有多少的誘惑，哪怕再心動，卻絕不會背叛自己的王妃。
他堅守了這麼多年，如今卻再也堅持不下去，妻妾成群。
可是無論是有多少妻妾，如晉王與宋明嵐之間的感情，是趙王從未體會過的。
他很羨慕。
也並不明白，到底是怎麼樣的感情，才會有眼前這兩個人的親密與毫無保留的樣子。
宋明嵐為什麼一定要將這件事說出來？
明明皇後會為她保密。
“方才你仿佛還隱瞞了什麼沒有對母後提起，是不是？”趙王靜靜地看著晉王與宋明嵐，見那臉色驚慌的少女終於從晉王的懷裏探頭出來，想了想就溫聲問道，“莫非父皇還做了什麼？”
他對宋明嵐更多了幾分小心翼翼的愛惜，並不是對弟弟的女人心動，而是全然是來自於男子對一個差點遭受滅頂之災的女子的關愛。
見宋明嵐微微一怔，遲疑地看著自己，他探身問道，“真的有？”
“是嘉泰公主。”
“她又怎麼了？”趙王的聲音一下子就冰冷了起來。
他顯然對嘉泰公主已經沒有了從前的愛護。
“她在那條小路上撞見了我，我們說了一些話。”宋明嵐的臉色平靜幾分，與晉王十指相扣，對趙王沉聲說道，“我被迷暈的時候，她就在眼前，卻並沒有阻止我被阿柳帶走。還有，她也沒有給飛羽傳信，是不是？”
她側頭去問晉王，晉王就冷著臉，冷冷地說道，“沒有。”
就算嘉泰公主無力阻止效忠乾元帝的宮女阿柳，可是難道偷偷命人去給晉王傳信叫他去解救宋明嵐也不行？
她明明知道宋明嵐可能會遭遇什麼。
可是她卻一聲不吭。
趙王就看著被自己掀翻的桌子，目光冷冷的。
“這件事，我沒法對皇後娘娘說。娘娘疼愛公主這麼多年，早前的魘鎮之事，已經傷了娘娘的心。若是娘娘再知道她做了這些，除了傷心，還會有什麼？殿下，比起公主，我更在意皇後娘娘。不過雖然在娘娘的麵前我會隱瞞，可是在兩位殿下的麵前，我總是想知道……”
宋明嵐頓了頓，閉著眼睛將頭壓在晉王的肩頭，聲音嘶啞地說道，“我總是想知道，她到底為什麼對我見死不救？”
她曾經維護過嘉泰公主。
就算她那點淺薄的維護，嘉泰公主看不上，可是皇後的養育之恩，趙王晉王的庇護之情呢？
“叫她來，我要問她。”晉王開口說道。
麵對晉王的冰冷，趙王同樣微微頷首，揚聲命人進來，叫了嘉泰公主進門。
嘉泰公主來到皇後宮中的時候，美麗的臉慘白得完全沒有血色。她仿佛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樣的質問，進門就一下子跪在了趙王的麵前流淚道，“王兄，我錯了，求王兄原諒我這一次！”
她也看見宋明嵐頭上的發髻都不一樣，心裏自然也忐忑宋明嵐到底遭遇了什麼，可是這個時候卻隻能流著眼淚辯駁道，“我隻是害怕了。王兄，是父皇要帶走明嵐，我怎敢忤逆父皇？我不過是個公主，父皇若是惱怒了我，我不知該怎麼辦！”
她失聲痛哭。
那麼軟弱可憐，令人瞧著心裏怪不忍心的。
趙王臉色冷峻地看著嘉泰公主。
他並不總是溫煦和氣的，此刻一雙眼，與晉王的一樣冰冷。
“命人暗中給飛羽傳個信，你能死嗎？”
嘉泰公主顫抖了一下，訥訥地說道，“若王兄真的去救了明嵐，當時在場的隻有我，父皇立時就會知道，是我，是我壞了他的好事。”
趙王一頓，閉了閉眼，突然劈手，一記耳光劈在嘉泰公主雪白的臉上！
“就為了這個理由？”他咬著牙齒聽著嘉泰公主的哭聲冷笑道，“就為了這個理由，你就能辜負母後與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