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日裏連閨房都不願意出,每日都趴在一扇紅菱窗前,打開了窗子趴在紫檀木雕花的梳妝台前很無聊地看著窗外橫斜的那幾束在盛夏開得燦爛的花枝。花枝搖曳,透著幾分淡淡的香氣,和夏日的暖風吹進來,令宋明嵐昏昏欲睡。
沒有晉王在帝都,她都覺得做什麼都無聊極了。
每日裏在一塊兒的時候,她並不覺得。可是當晉王不在了,她方才發現自己想念得很。
“小姐先喝些酸梅湯吧?”
見宋明嵐慵懶地趴在窗邊,長長的裙擺迤邐在地上,宛如最美的仕女圖,惠心就捧著一碗還冒著絲絲涼氣的酸梅湯進門,笑著說道,“沒想到晉王殿下送來的那位會做藥膳的師傅做起酸梅湯也極好的。小姐您瞧瞧,聽說裏頭還放了甘草什麼的,不僅消暑,還調養人呢。”
一小碗被冰鎮過的酸梅湯帶著酸酸甜甜的香氣放在了宋明嵐的麵前。
晶瑩的玉碗之中一點暗紅色的酸梅湯在晃動,瞧著就清涼極了。
“老太太處,兩位嬸子還有小姐處都有沒有?”
宋明嵐也覺得口齒生津,喝了一口果然清涼到了心底去,就滿意地問道。
“都有的,煮了好大一鍋,奴婢聽小姐的吩咐,幾位女衛大人麵前也都送了。”
惠心急忙說道,“隻有太太和四小姐六小姐房裏沒送,餘者人人有份兒。”
“不要怠慢了女衛。”
女衛平日裏是隱形保護宋明嵐,可也不能當人家不存在不是?她們的飲食都是跟著宋明嵐如今特特搭在院子裏的小廚房來的,都是最好的東西,惠心也悉心地看顧著。
見惠心抿嘴笑著應了,宋明嵐就笑著推她道,“你和珍珠的也別忘了。”
“奴婢喝這個做什麼。”
見宋明嵐提及自己和珍珠,惠心臉色僵硬了一瞬,就急忙說道。
“當年在山裏頭,我們不都吃用一樣兒?如今又怎麼拘束起來。”宋明嵐見惠心猶豫很久給自己道謝,見一隻珍珠鳳釵垂在她白皙美麗的臉邊,越發顯得她溫柔可人,想了想就笑著問道,“多日不見珍珠,她人呢?”
“她……”惠心就咬了咬嘴角。
“去見她的心上人了?”自從在宋明嵐的麵前過了明路,珍珠就不再忌諱,而是大大方方地和心上人走動。
宋明嵐本就不是拘束她的性子,見珍珠如今越發地不見蹤影,就知道她大概和那青年舉人進展神速。
“小姐正是要人幫襯的時候,她卻隻顧著自己了。”
惠心本能對珍珠有些不滿,隻是本性溫柔,卻說不出什麼過分的話。
畢竟當年相依為命,叫她沒法兒對珍珠更生氣。
“當年咱們是怎麼過來的?如今她有了心上人,這是好事。更何況你們陪伴我多年,如今也該歇歇,想想自己的終身。”
宋明嵐將手中的玉碗放在桌上,見惠心沉默著立在自己麵前,柔聲說道,“這也不算是背叛了我,我本就希望你們都能幸福。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學學珍珠,想想往後。”
“奴婢的往後……”
“不論是什麼樣兒的男人,隻要你和他兩情相悅,我就送你一副最好的嫁妝,叫你也風風光光出嫁,絕不比那些外頭的閨閣小姐差。”見惠心的眼眶紅了,宋明嵐就歎息道,“能叫我放在心上的本就不多,你是一個,珍珠是一個。我希望你們能一生圓滿,明白嗎?”
“奴婢多陪陪小姐,若都呼啦啦地走了,小姐心裏也難過。”惠心垂頭哽咽地說道。
宋明嵐的手搭在桌子上,看著惠心微笑起來。
“好。”
她知道惠心雖溫柔,卻有幾分倔強,因此也不逼迫,隻換了衣裳往太夫人麵前與姐妹們說笑打發時間。隻是她才帶著惠心來了太夫人的上房,卻聽見裏頭傳來宋明月的哭聲,那哭聲委屈極了。
宋明月姐妹哭泣的頻率太頻繁了,宋明嵐都覺得十分不耐煩。
這簡直就是在眼淚裏泡大的好嗎?
她的臉上帶著幾分不耐,踏入房中,卻見幾個姐妹都在。
秦青正皺眉坐在太夫人的下手,一旁還坐著宋明華與宋明菲,另一側的宋明依一張美麗溫柔的臉上滿是怒意,正看著宋明月嗬斥道,“四妹妹說這話,不覺得無恥嗎?!”
見宋明嵐進門,宋明依急忙迎了過來,拉著妹妹的手柔聲道,“你來了。”
“怎麼了?”
宋明嵐倒是很喜歡看宋明月哭的,饒有興趣地笑了。
天天哭……哭喪也就是這麼個樣子了。
不嫌晦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