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偶然聽到父母的談話,才知道爺爺相思成疾,但又不準任何人擅自給他打電話打擾他,最終才會突發急病的。
爺爺的突然離世,和他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他李晏倫虧欠的,再也無法彌補。
“爺爺去世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想,如果當初多往家裏打一個電話,多和爺爺說一句話,哪怕隻叫一聲爺爺也好,他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我了。”
李晏倫和徐清妤在墓前跪著,他的手撫上墓碑上的照片,看了幾秒後垂頭苦笑,淚水卻滴落在她剛懸在半空打算去摸他臉的手上。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她緩了緩,最終還是幫他抹去了眼角的淚痕,“本來人上了年紀就很容易生病的,你不能把責任都攬到自己頭上。”
“晏倫,你對自己太嚴苛了,根本不允許自己失誤一點點,這樣逼自己遲早是要崩潰的。”
徐清妤傾身摟住他,“那次關於我的身份證的問題就是這樣,明明不是你的錯,你卻非要把錯歸到自己頭上,還有這件事,誰都不會想到爺爺會突發疾病離開,說是相思成疾沒錯,但很大一部分還是取決於老人的身體健康方麵的,心理方麵隻占一小部分。”
“沒有人會怪你,隻有你把自己鎖進牢籠裏,不願意聽別人的勸告,執拗地認為全都是自己的任性妄為考慮不周造成的,晏倫你告訴我,你有聽過爸媽他們對這件事的看法嗎?他們有說過爺爺去世怪你嗎?”
李晏倫抿著唇不說話。
“根本就沒有對不對?都是你一個人臆想的,你覺得是你的錯,所以你愧疚,你不安,你自責,可是你每年都這個樣子,爸媽心裏也會難受。”
徐清妤捧著他的臉,讓他看著她,“晏倫,你一定要聽好了,如果你真的不想重蹈覆轍,就放下這件事,沒有人會責備你,不要到最後自己深陷在自責裏出不來,也失去了現在還陪著你的人,爸媽他們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你現在最該做的是好好珍惜身邊的人。而且,我相信……爺爺奶奶絕對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
“過去的事,就讓它翻篇好不好?”
除了他們領證那晚,他看到她被人欺侮被逼自殺而他卻束手無策時趴在她身上哭,今天是第二次,他抱著她哭的像個小孩子,將這些年心裏所有的難過和後悔卻全發泄了出來。
徐清妤靜靜地回抱著他,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任他在自己懷裏像個小獸一樣痛苦地嗚咽,她隻是陪著他無聲地落淚,解開心結發泄完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天空陰沉沉的,漸漸地下起了雪,雪花一片接一片落下來,和他們接觸後瞬間融化。
李晏倫抱著她緩了好一會兒,輕聲說:“謝謝,清妤。”
她淺笑著搖頭,隻是問他:“好受點了嗎?”
李晏倫沒有回答她,隻是扭頭看了看墓碑上的兩個人的照片,然後拉起她,鬆了一口氣說:“不早了,回家吧。”
“嗯。”
她說得對,他該放下了,不然,他會連眼前的人都珍惜不好的。
剛才和他相擁,安慰了他那麼長時間,她的雙腿早就麻了,此時剛一站起來打算和他攜手回去,才發現腿腳都有點不像自己的,很難控製。
李晏倫側頭見她咬的下唇都泛白,又看到她走路不太對,皺眉,“腿麻了?”
徐清妤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
他蹲下,“上來。”
“你……”
她還沒說完就被他強行拉上了他的後背,“我沒事。”他淡淡道。
徐清妤趴在他背上,歪頭打量著他的側臉,剛毅英俊,棱角分明,剛剛被淚水洗刷過的眼眸更是澄澈,偶爾有雪花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下一秒又融化在他濃密纖長的睫毛中。
他認真地看著路,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步,徐清妤卻用手觸到他的臉,然後輕吻了他一下。
李晏倫腳下一頓,微抿的唇,稍稍上揚了弧度,徐清妤輕笑,突然對他說:“晏倫,我們要個寶寶吧?”
李晏倫微怔,“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嗯……”她把食指放在嘴邊,竟然有點不好意思,過了片刻才在他耳邊輕聲道:“一直想送你一個有我們共同印記的禮物,思來想去,覺得寶寶最合適。”
他的心跳已經不受控製地加快,心中的悸動幾乎都要膨脹。
“謝謝你,清妤。”
她的小腿在他身側不斷地彈蹬,不滿地說:“我不要你說謝謝。”
李晏倫無奈,“別鬧,清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