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我們(婦女)做不計酬的勞動,卻沒有人把它當作為一種的勞動。
劉:對給婦女造成一種很大的精神負擔,一方麵她的價值不能得到承認,另一方麵家庭中的冷暖,誰去照看病人,缺醫少藥都是她來承擔,因為她是家庭的守護神。我們的角色已經決定了她,另外她的健康她的生活排在所有人之後,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她在計劃家庭經濟的時候,考慮的是要給丈夫怎麼樣,要給兒女們怎麼樣,要給老人怎麼樣,最後是她自己,對吧。最後你給自己留下僅有的一點錢,還得買化妝品吧,人家都說你是黃臉婆,這很可能會給婚姻帶來問題的。在這樣一種不公正的關係當中,對婦女的健康有特別大的影響力。此外我還覺得,國際婦女研究學者有這樣一種說法,其實婦女健康是和貧困有聯係的。而且我們會看到這個社會上,整個看社會發展規律的時候,看到貧困是和女性的性別聯係在一起的。因為我們在全世界看到這樣一種現象:貧困的女性化和女性的貧困化。我記得有個統計數據就說明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駱:實際上就業的婦女並不少,在工作崗位從事低收入的很多,就是說她的就業率很高
即使在一些就業率很高的地區,她的財富的占有率還是很低很低。
劉:對你說的這種現象在咱們發展中國家是普遍存在的。拿我們國家來說,第一產業就是農、林、牧、副、漁,第二產業是加工業,第三產業是服務業。我們會看到我們整個的女性在業人員70%的農業。發展中國家的一種普遍現象就是農業的女性化。農業在社會聲望比較高的職業當中它是屬於最差的。因為勞動強度大工作時間長。社會保障基本上沒有另外沒有收入。你必須把糧食買出去。
駱:所以她們的健康、營養都是很成問題的。
劉:對所以女性的低收入化或者就業的邊緣化,或者貧困的女性化會給她們的公眾的健康帶來同樣的影響。如果我們把公眾健康分成兩個層次首先是沒病防病其次是有病治病
從性別的角度上看女性在預防這個層麵上要大大低於男性。
駱:這個層麵大概都是屬於白領,至少是有穩定收入的這部份可能在預防疾病方麵做得比較好。
劉:對應該是在中產階級以上她才有這種實力和觀念。比如貧困的下崗的農村的婦女,還有那些流動的農民工婦女她們往往就不可能去預防疾病。
駱:甚至她們患了很多病,她們自己還不知道,比如婦科病,有農民工婦女認為哪個女人沒有這種病,就算知道了也顧不上就醫。有些在邊遠的農村沒有很好的醫療條件,有的在城市打工,無力支付昂貴的醫療費用。
劉:對應該說這是和貧困的程度、狀況和婦女在社會發展當中對資源的占有程度密切聯係在一起的。
駱:我記得電視播過一條新聞,特別是要告訴農村的人你們不要老來醫院看急診。其實這個背後有一個信息,我就在想她(他)們為什麼要到非看急診不可的時候,才上醫院來看病呢?她平時不是很大的病,有小病的時候是不是有這個經濟能力和精力來看病了?老勸人家不要到急診了才來看病,最後還是隱藏了一個社會問題。
劉:對你說的非常對,我們看到很多農村的婦女,包括農村的男人,他們往往是小病不當作病。到了積勞成疾,比如說我看到在貧困地區有些婦女有陰道炎,這個陰道炎往往被稱做沉默的文化,婦女認為這也不影響吃,又不影響穿又不影響幹活,所以她們不會去看病,等到她突然發作成大病,才上醫院去。
駱:甚至她們會認為哪個婦女沒有這個病啊。
劉:對人人都有病,甚至連小女孩子也會有,這說明農村不僅僅缺醫少藥,還缺少健康方麵的知識。
駱:她們覺得這種病說也不好說,看病不好看。
劉:對就慢慢拖著,小病拖成大病,變成急診了她才去看。
駱:說到健康,我覺得這種貧富懸殊帶來的問題挺大的。
劉:所以我覺得我們假如用婦女的眼光看健康的話,如果想提高婦女的健康水平,就必須消除性別的不平等,提高婦女的地位,賦予她們參加經濟發展的機會,賦予她們受教育的機會,促進她們在家庭中的地位,才有可能提高健康水平。
駱:說到營養和更年期的問題,城市婦女很受大眾文化的影響。這種產品或者那個產品就能保持青春。有些人剛才也在問我們剛才就說到有些人吃不上藥治不起病,那還有一些人被誤導,以為自己必須要吃很多藥,每天都要吃很多藥,甚至有些朋友有一段時間沒見麵了,一見麵就說,哎,今天你臉色怎麼這麼不好,是不是你最近沒吃藥啊。不是問今天吃飯沒有是問今天吃藥沒有?關於這一方麵,您能不能談談您的看法。
劉:我覺得是這樣的:我在說用婦女的眼光看世界的時候,我們也要看看商家怎樣利用婦女的,他們要為一個人群商業化製造一定的需求。它首先把一些人的正常生活給說成是病,比如過去的更年期,我們的上一輩人,就這樣很平常也很平穩的過去了。因為這時一種生理現象,每一個人都會有這樣的一個經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更年期綜合症。但是我們現在看到的更年期綜合症的這種症狀已經被社會文化誇大到幾乎人人都無法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