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2004年10月21日
香港的女人和大陸的女人
記得有一位作家曾經說過，這對於一座城市的了解，女人是城市一道標誌性的風景。這句話可能有一定道理。
有一天，我和研究中心的幾個老外一塊吃午飯出來，正好碰上一群中文大學的學生在作義工，義務為大學的教職員工做身心運動健康測試。那幾個老外全是男性，不知道是不屑，還是自我感覺十分健康，都謝絕了同學的邀請。我倒是對於這種活動有興趣，便跟著一位女生上了樓。這一幢樓被稱之為大學行政樓，主樓的負一樓是超市，一樓是精品商場，二樓是健身房和銀行，這個健身房可以分隔為若幹個學習場所，活動的板牆一隔，摞起來的書桌擺開來，就是學習室，我有一次到這裏取錢，銀行沒有開門，便可以到這裏坐下來看看書報的。沒有料到的是我一進這個體檢的場地，便被同學熱情接待，連連說老師請坐，請等一等。我們會普通話的同學馬上會過來為你服務的。我覺得奇怪，你們憑什麼就知道我是大陸來的？我沒有開口說話，他們便知道我的身份？
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得出這個判斷的？是看我背包包的樣子，現在大陸的女士是很流行我背的這樣的包，斜挎在肩上，包包常常放在前胸下方，這樣主要是在上車或者上街的時候防止被偷被搶，而女士的手提袋，單挎在肩膀的一側，容易被小偷關顧。他們是不是看我背包的樣子，我不知道？還有，也許是看我腳上穿的皮鞋吧。這裏的男士女士都很習慣穿登山鞋或者旅遊鞋或者涼鞋。因為這所大學幾乎都是坡路。而我並沒有傳高跟鞋，隻是按照現在的城市人的習慣，外出，又是到境外的大學，穿一雙皮鞋似乎是起碼的裝備。那些天天來來這裏的上班的教師員工，幾乎都是輕便鞋，為了方便走路。不僅僅上班下班走路，這裏的風氣，一般到星期六的下午都是三五成群去爬山。我也是在爬山的途中得知，香港的平均綠色占地麵積達75％，這個讓我驚訝，原來我也曾到過兩次香港，對於香港的印象是擁擠，街道狹窄，高樓林立。這是來去匆匆的許多過客對香港的印象。真正深入這裏住一段日子，到一些人家走走，你才發現，他們的住宅區大多臨海靠山。開窗見海見山的。據說香港人對於大自然有一種敬畏，老百姓的說法，誰動了山脈，就是動了龍脈，海龍王就會實行報複的。這樣敬畏，我看沒有什麼不好，有所敬有所畏。這裏看不到內地那種處處都在搞開發，建築工地工棚林立的景象，人的物質欲望得到某種抑製，也許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我平時並不像大陸很多女性那樣美容化妝高跟鞋，可是依然被香港中文大學的女生一眼認出來是從大陸來的，這著實讓人猜想。這是為什麼？記得我上《性別研究》課讀過一篇同學寫的文章，題目是《女人究竟要多美？》，假如我們大陸的女性在他人的心目中成了一群這樣的人群，頭發是染出來的，胸部是人造的，三圍如何符合商業和宣傳的標準，麵容是高檔化妝品抹出來的，服裝是最時尚的……是人生的悲劇還是喜劇？
2004年10月22日
香港的城市規劃和管理
今天上午到上山，轉了一圈，從山村小徑上山，到最邊上的兩棟學生宿舍，然後轉到新亞書院，到聯合書院，逸夫書院最後回到住處雅禮賓館。快到11點，喝了些水，又搭賓館的車到火車站，11點15分便到了沙田。沙田算是香港的一個衛星城。
來沙田，我想參觀位於沙田的香港文化博物館，事先我看過博物館的介紹，說是在火車站有免費巴士接送。根據在內地出差的經驗，這個不難。沒有想到的是沙田最大最繁華的商場與火車站是融為一體的建築。十個女人九個愛逛商場，我也難免。你不得不佩服香港人的管理水平，火車站本來就是人流量大，南來北往的人在這裏集散，他們居然敢於將物流也集中在這裏，將商業中心也放在這裏，這給管理者無疑是一道難題。想想我們內地的火車站，不要說商場連成一體，就說客流不集中的平常日子，也讓老百姓談起火車站臉色立即蒼白，那裏發生的什麼搶劫事件，暴力事件，造假販毒事件，使一般人都認為火車站是一個汙濁的藏汙納垢的地方。不是因為要坐火車，一般的情況下，當爹媽的都會提醒孩子不要上火車站。在深圳，我聽到一位政府官員說，她一般都不上火車站，因為怕火車站的亂，她出差都是乘飛機的。
這香港的火車站完全與內地的情形不一樣。大廳的地麵潔淨如鏡，四處是商品的廣告牌，我便在這個車站大樓裏慢慢地逛商場，因為沙田車站又是當地的新城市廣場，店鋪多極了我走了一大圈，見有個出口，便跟著人流走，接著見到的不知應當叫街還是叫天橋的地方。兩側商鋪幾多，又是小吃，又是腸粉、又是魚丸店，惹得人很嘴饞。好在我因為出門的時候帶了一個雜糧花卷，今天的早餐又吃了一個雞腿。隻是往店裏打量了許久，沒有入內。沒想到的再往前幾步路，哇，一個極大的超市。幾乎有在上海的時候，我們住家附近的超市那麼大，什麼都有，泰國的辣味金槍魚片，銀魚幹，各種素菜水果，各種魚丸，我恨不得立即推車購物，可見女人是不能進超市的，吃了一響的飯堂夥食，心裏盤算著該采購什麼。可是，我今天不是要參觀文化博物館麼？我打住了。——該不會提一籃子小菜去博物館吧。真是一個大媽——我覺得自己有點可笑。但是不甘心就這麼出來，我便買了一袋泰國金槍魚，走到買快餐的地方，這裏居然有苦瓜燒肉，在家常吃苦瓜，想想買一份飯菜帶著，萬一博物館有好戲看呢，我還可以不出來，在裏邊吃飯再看戲。是經典，粵劇，難得羅。買了一份苦瓜飯出了超市，我朝四周看看，才發現我平日在內地出差的經驗不管用，這裏沒有車站大廣場，更無法去了解我所處的方位東西南北。還是問人。好在我懂廣東白話。我見被問的人漲紅了臉跟我講普通話連連申明我識聽白話，隻是莫識講。我被幾個人不明白或明白地指明道路，然後就朝向一個路口下了一層，發現是一個綠茵茵的小廣場，有些老人在那裏吃盒飯（大概是超市買的吧）吃完了飯，坐在椅子上曬太陽打盹。一見那些老人休閑安詳的樣子，我就會想起我的父母來。他們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在公園附近住著，身體尚好，本來是很享福的時候了，偏偏在公園裏，他們總是在散步的時候被一些搞傳銷的，搞保健品營銷的，或者其他什麼商品銷售的人員尾隨或者包圍。他們告訴我，他們為了對付這樣的情形，已經編造了假的家庭地址，假的電話號碼和假姓名。我聽到這些總覺得不是滋味，老年人應當很安詳地享受人生的晚年，犯得著這樣機智勇敢地與人周旋，以保護自己不上當受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