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在家裏的話越來越少了,妻子怕失去丈夫,不斷地加強“愛情”的力量。三天兩頭做好吃的慰勞他,做愛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朋友知道妻子愛他,但這種愛讓人感到疲憊。
這個家庭像一隻小船在風雨中飄搖著。
真正發生危機,是一九九七年由於另一個女人的出現。
朋友的兒子這時候上初中了,其他功課還行,就是英語老是拖後腿。朋友由於忙,無暇顧及兒子的學業;朋友的妻子中專畢業,心有餘而力不足。有一天,妻子對他說:“孩子的英語再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我認識英語係一位女講師,以後讓她幫孩子補補英語。”朋友一聽,當然是求之不得。
此後,女講師每星期上門來為他們的孩子補一次課,女講師三十五六歲,愛說愛笑,性格開朗。每次女講師一來,他們那個有些沉悶的家,便充滿歡聲笑語。更令人高興的是,期末考試孩子的英語成績,從全班的倒數幾名一下跳到前五名內。
一年後,女講師與她丈夫鬧起了離婚。每回來女講師都要在他們夫婦麵前傾訴一番,聲淚俱下,令人同情。女講師提出讓朋友幫幫忙,幫她租一處房子,妻子也讓丈夫在這種關鍵時候,幫人家一把。不久,朋友幫女講師租了套房子,女講師開始了同丈夫的分居生活。
那天晚上,我的朋友回家後,發現妻子鐵青著臉。突然,她有些不陰不陽地說:“這也怪了,人家兩口子原來過得好好的,怎麼一到咱們家就鬧起了離婚?鬧離婚就鬧唄,怎麼還得你給找房子?”朋友一愣:“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你心裏最明白,這一切都是你們精心策劃好的!”“你……你……簡直是血口噴人……”朋友差一點沒氣暈過去……
在一個茶室裏,我的朋友向我講述了這一切。他那雙睿智的目光,此刻卻變得暗淡無神。俄頃,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說:“看來,隻好是分手了……”
“離婚?”我一震,連忙說,“離婚就算了吧,這離婚不是誰都離得起的?”
朋友無奈地望著我:“不離婚,這種日子還怎麼過?”
我隻能從我們的國情,從離婚的艱難,再列舉一些因為離婚而導致身敗名裂的個案,對他進行勸告,我說:“在我的周圍,想離婚的人不少,真正離婚的有幾個?”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這離婚不是誰都離得起的?”
大約是一九九九年五一後一個星期天,我正在看《新聞30分》,朋友的電話來了,約我出去聊聊。
到我們喜歡的那家茶室剛坐下,朋友便說:“我已經出來了。”
“出來?從哪兒出來?”
“離家出走,已經分居半個月,我怕你反對,動搖我的信心,所以剛開始沒敢告訴你。”
“何必呢?非得走這一步?”我說。
“實在是忍受不下去了,”朋友說,“每天回家都要接受一番審訊:今天又跟哪位美女在一起啦?五一前公司在搞中層領導考核和調整,有天晚上,我與人力部長正在辦公室研究調整方案,人力部長是個女的。我們那位竟然找到我的辦公室,進門後,先是冷笑了幾聲,繼而大吵大嚷:‘你整天說自己忙、忙、忙,原來是在這兒與相好的幽會……’”
我問:“你出來以後她有什麼反應嗎?”
“隻要我的手機一開,她的電話就進來,又是哭,又是鬧,又是諷刺,又是挖苦,要不又苦苦哀求:‘你回來吧,再給我一次改正的機會。’”
“你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嘛!”
“不行,我想分居一段時間,看看再說……”
正說著,朋友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接聽了片刻,一下站了起來,急切地說:“……孩子,你別急,慢慢說……你看見你媽把刀藏起來了……你別哭嘛,別害怕,爸爸再想想,一會兒給你打電話……”
我問:“出什麼事啦?”
“孩子說他媽要自殺,她把刀都準備好了……這該怎麼辦?”
我急了:“還怎麼辦?趕緊回家呀!”
朋友還有些猶豫:“我一回去,不是白出來了……”
“這是什麼時候了?真出事了怎麼收場?”我拉起朋友就往門口走,大聲喊著,“出租車!出租車!”
下午,朋友來了電話,說事情基本平息了,我心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