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承,我還是愛你的。

阿承,如果我們還能回到過去,該多好。

阿承,我愛你,也愛弟弟,不管是誰,我都不能失去。

所以,她在弟弟明遠臣死後,覺得他也不要了她,才成功把她逼上絕路,一去不回頭了,對嗎?

啪。

手裏緊握的手機瞬間被男人的大掌捏了個粉碎,碎裂的玻璃渣子刺進男人的掌心裏,鮮血淋漓。

“傅少,你受傷了!”

傅以承忽然仰起頭,用力閉上眼睛,抬起鮮血淋漓的手覆上胸口,胸間震顫著喘出一口氣。

“若若......”

人生二十多年來,他終於第一次,切切實實地有了那種真實的感受。

疼。

撕心裂肺的疼。

......

夜色深沉。

懸崖下方的海麵上,飄蕩著無數的船隻,以最中心的船隻為首,謹慎迅速地形成圓形的包圍,進行了最緊密和緊張的搜尋工作。

海邊上亮起無數的燈光,沿著波光粼粼的水麵,循序漸進,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有人潛水入海,很快又浮了上來。

茫茫海邊,除了潮濕和陰冷的海風,什麼都沒有。

為首船隻的甲板上,傅以承單手扶在欄杆上,附身靠在上頭,一雙黑眸死死盯著沉寂的海水,一動不動,像是一尊雕塑一般。

身後傳來腳步聲,助理司陸快步上前,將一條薄毯遞了過來。

“傅少,你剛做完手術,醫生吩咐你不能隨便活動,而且海麵上這天氣,你受不住的。”

傅以承沒接,眼睛直勾勾落在海麵上,啞著聲音問。

“有消息了嗎?”

司陸搖頭,默默將毯子收起來掛在胳膊上。

“抱歉傅少,還沒有。海麵的搜尋工作進行的很謹慎也很小心,大家根本不敢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但是這裏地勢險峻,從懸崖上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很可能......”

剩下的話,司陸沒說。

決絕赴死的人,很有可能還沒摔進海裏,就被摔得粉身碎骨了。

頓了頓,司陸似乎是剛想到什麼,開口對著男人的背影說。

“我派去的人已經行動了,綁架的人全都抓住了。沈小姐已經順利救了回來,但是情緒很不穩定,一直哭著要見你。”司陸跟著傅以承這麼久,還是知道他的心思的。

“我已經派人把她送回了沈家,至於那些人。傅少,要怎麼處理?”

甲板上的男人靜默良久,聲音裏透著層層殺意。

“找一片鯊魚最多的海麵,給它們投食。”

司陸抽了口氣,“是。”

傅以承背對著司陸,忽然站直了身體,抬頭看向遠方的海麵,背影挺直成一條筆直堅硬的線條,冷聲決絕地對司陸說,“至於人,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司陸應了聲,轉身快步往船艙裏走去,沒走幾步,身後再度傳來傅以承沉冷的聲音。

“還有。”

司陸停住腳步。

“她弟弟在哪兒?”

司陸抿了抿唇,“還在醫院的太平間裏,傅少......”

“找人把他接回來,那個地方太冷。他還小,到底還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傅以承說著,無聲閉了閉眼睛,“派人好好安排,我親自送他走。”

司陸歎息,“好的傅少,我馬上安排。”

......

明若愚覺得自己大約是真的死了。

眼前一片漆黑。

而她的身體,像是處在冰火兩重天裏,冷和熱相互交替,一點點抽幹了她身體裏僅剩的那點水分。她張張嘴巴想要發聲,嘴裏卻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似的。

可是,天堂為什麼不是光明的?

為什麼她死了,卻沒有看到自己最愛的爸爸和弟弟?

啪。

頭頂上瞬間大亮,刺眼的燈光傾落下來,直直地刺入她的眼底,一片生疼。

她下意識抬手去遮擋光線,手臂上清晰的疼痛,讓她立刻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她沒死。

適應了光線,她眯著眼睛看向四周,搖搖晃晃,窗戶外頭似乎還有冰冷的海風呼呼刮過。

她渾身濕漉漉地躺在船艙的最中央,四肢冰冷,身邊流淌著一片水澤。

明若愚爬起來,呆呆地看了半晌。

她想起爸爸。

想起剛剛死去的弟弟明遠臣。

想起傅以承那句無情拒絕的,“她還欠我一顆肝。”

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

她為什麼沒有死?

外頭傳來一陣噪雜的腳步聲,在眼前晃動刺眼的光線裏,抬腳跨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