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來生,我不要再去做那一個拯救世界的愚蠢之人。
……
冰冷的劍刃刺破血肉,最冷的,不是那一份溫度,而是蘊含的羈絆,那是一根看不見的線,可以最牢固,也可以最脆弱,牢固得無堅可摧,脆弱得一碰即碎。
分離的血肉,折斷的手腳,破碎的骨頭,無盡的黑暗,染紅的汙泥……
溫涼醒了。
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聞到的,是刺鼻的消毒水,躺著的,是單人的病床。
一雙漂亮的,純黑的,剪水的眼瞳緩緩轉動著,帶著不可名狀的僵硬,當轉動到床頭冰冷鐵架吊掛著的玻璃瓶時,靜止了,無色的液體連接著透明的針管,一滴,一滴,一滴……十分具有規律性的滴落下來,順著針管,一路運輸到了……
溫涼抬起了左手,指骨很美,皮膚帶著病態的白,血管清晰可見,順著針管運輸而去的液體就在血管中流淌著。
溫涼的目光定格在了某一個點上,人是清醒的,而時間仿似凝固的。
時間不知凝固了多久,一個例行檢查的小護士推門走了進來,當看見病床上無聲無息躺了三年的病人清醒過來的時候,先是錯愕的,然後是驚喜的:“病人醒了。”
植物人,有的甚至躺一輩子都醒不過來,小護士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驚喜過後,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是先去照顧病人的情緒呢?還是先去叫醫生呢?
就在小護士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病床上的病人忽然坐了起身,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一般,慌手慌腳的扯掉了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掙紮著下了床,又忽然很是痛苦的抱住了頭,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小弟弟,你怎麼了?”小護士也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但“白衣天使”的責任感讓她有義務去關心和幫助每一個有需要幫助的病人,所以這種本能驅使著她第一時間上前去查看這名情緒起伏明顯過於劇烈的病人的情況。
不過,病人總是最任性的,他推開了前來幫助他的小護士,像個溺水者一樣推開了救生員,艱難的掙紮著從冰冷的地板上爬了起來,又搖搖晃晃得像個隨時會被大風刮走的稻草人一樣,沒有重心,四肢不協調的跑了出去,像個瘋子。
小護士是真的被嚇得不輕,病人很不正常,隔著保暖的毛衣和護士服她都能感受到從病人手上傳來的溫度,冷得像寒冬裏最刺骨的冰,但濃烈的“白衣天使”責任感讓她很快從這種驚嚇中走了出來,竟是一瞬間頭腦很是清晰的喊人去追那個出走的病人,再然後,第一時間聯係上了病人的家屬。
醫院裏,穿著病號服的少年打著赤腳跌跌撞撞的奔跑著,撞了東西不喊疼,撞了人也不道歉,緊隨其後的,還有一大群的醫生護士。
旁人的議論聲,護士的叫喊聲……溫涼聽不見,也感受不到,他的世界一片混沌,他隻是遵循著一種本能的牽引,一直跑,不停的跑,沒有盡頭的跑下去。
“媽媽,那裏有個人不穿鞋就踩在水裏呢。”行人道上,小女孩拉著大人的衣角,伸手指向了一個人。
女人順著小女孩指著的方向看了一眼,神情淡漠的告誡著:“別看了,那是個瘋子,以後遇見這種人離他們遠點。”
“可是……”小女孩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沒有可是。”但女人不允許小女孩將屬於她的想法發表出來。
“哦。”小女孩有些委屈的低下了頭,也放下了拉著女人衣角的手。
女人牽起了小女孩的手,向著一個拐彎口走去,小女孩回頭去看最後一眼,小聲的呢喃著:“他不冷嗎?”
天上落著朦朧細雨,初春的溫度依舊有著刺骨的冰寒,在這座繁華的都市中,寶馬香車,川流不息,過往路人,熙攘來去,一個少年跌撞奔跑著,像個嚇人的瘋子,也像個無助的孩子。
紅綠燈可以說是那最任勞任怨的堅守者了,它不論風吹日曬的堅守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每隔一段時間調換著一種顏色,枯燥無味,卻也肩負起了交通秩序。
紅燈停,綠燈行,這是每一個守法的公民都應該遵守的,奈何,還是有人會……闖紅燈。
一輛盡顯低調的豪車偏離了原本的軌道,激起了大片的積水,積水激蕩成晶瑩水珠,綻放過短暫的美,然後重歸大地,低調豪車劃過一圈,堪堪停下,就聽車內傳來了男人略顯氣急敗壞的聲音:“靠,哪來的不要命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