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糧為什麼沒有什錦口味(1 / 2)

我對阿媽愛買大袋貓糧這件事一直有點意見,對用這麼大袋子裝貓糧的人更有意見。他們把五斤乃至十斤重的貓糧稀裏嘩啦地倒進能裝下不知道多少個我的袋子裏,趕時間趕得就像在製毒(住在阿姐電腦屏幕裏的警察說過,製毒的人們隔不久就會換基地,因為他們做的是“違法”的事。我感覺違法應該是很壞很壞的事,比我偷吃了室友的零食要壞很多。程度應該相當於我不光偷吃了室友的零食,還咬掉了它的一隻耳朵。)

因此每次看到比兩個我疊起來還高的袋子上隻標了一個可憐兮兮的口味,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沒有任何一種生物應該遭受這樣的待遇,被牛肉味貓糧噎上整個夏天,或泡在海洋魚味貓糧的驚天鹹味兒裏過冬。我們為什麼不能今天享受阿根廷牛肉風情,明天在挪威生鮮堆裏放飛?又或者它們兩者可以被加到一起,我們的味蕾可以在一天之內既遊牧場又看海。

“你不能因為這個就不吃飯。”我室友的聲音聽著含糊不清,因為那張嘴裏塞滿了食物。這時候我們的餐盆裏剛添了新糧,仍然是雷打不動的雞肉味,我感覺我已經吃了半輩子雞肉貓糧了。光是那股氣味就已經讓我暈頭轉向,最後我掙紮著發現隻有坐到門口不看它也不聞它,並保持這個姿勢一段時間,自己才能在之後的時間裏達到一個情緒穩定的狀態。

“我們都需要那麼幾件能讓我們不吃飯的事。”我回嘴,鬱悶的空氣在我的胸腔裏撞來撞去。“不然最後你就會英年早逝,死因是胃容量已滿,而你他媽的還在吃個不停。”

雖然每回都這麼說,但最後我還是會回去大吃特吃那堆我已經吃膩了的東西,但絕不是因為我餓了(我自認為自己還是很抗餓的,我是吃貨的前提是麵對我愛吃而且沒吃膩的東西,最後等同於其實我並不是吃貨),真正原因在於我的室友實在太能吃了,明明同樣的味道已經吃了一百多天,他看著這些食物卻像在看一頓從未享用過的美餐。而他狼吞虎咽的吃相總讓我覺得心有不甘:既然他對吃膩的東西都能吃這麼香,我為什麼不能?

然而事實證明,我確實不能。尤其是在知道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家庭什錦棒棒糖套裝”之後。

其實一開始我沒搞懂“什錦”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甚至一度剛愎自用地將它視為跟“牛肉味”或“雞肉味”同樣意義的,讓人吃上兩天就開始盤算著怎麼將其擺脫的詞彙。直到趁阿姐出門時偷偷扒開那個花花綠綠的神秘包裝袋,看著成群結隊的彩色小球骨碌碌地滾到腳下。砰的一聲,新大陸的石門在我麵前驟然炸開,它的背後藏著一片貓糧海灘。

毫無疑問地,如今我一天中做白日夢的時間紀錄又上升到了新的高度。我想象自己用貓糧沙子堆了一個按摩沙堡,就像電視裏演的那樣(不過我發現每個人堆沙堡的喜好不太一樣,比如有的人會習慣給人形沙堡的上半身堆出兩塊突出的圓形,看著就像兩個碗扣在上麵。而有的人就不會),接著把自己的身體伸進沙堡裏去(電視上說這樣更有利於身體吸收陽光中的鈣質。我不懂什麼是鈣質,但太陽很好,我喜歡太陽)。我敢打賭自己曬著曬著太陽必定會睡著,那麼醒來的時候也就必然會餓。於是最激動人心的部分來了——我隻要低下幾寸腦袋,就能在沙堡的邊緣咬下一大塊貓糧餅幹!!而且是什錦味兒的貓糧餅幹(真想用熒光筆把這句話標上,可惜我不會拔開這玩意的蓋子),第一口還是牛肉濃香,下一口就是海魚鮮香。天堂也就不過如此了吧,我想。雖然天堂跟貓糧海灘還是有區別的,畢竟後者隻滿足我一隻貓的願望,但前者要滿足所有故去生命的願望,從人到貓到蟑螂都有願望,也就說明上帝沒有那麼大的空間能用來給我造貓糧海灘了。不,我沒有怪祂的意思,我隻是覺得有時等別人給予還不如自給自足。雖然我做的是白日夢,這世界上絕不可能有貓糧海灘,但這個世界上好多家夥連白日夢都沒有,跟他們比起來我簡直天天都在親臨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