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8
這次,薑支書滿腔怒火地把陳德根罵了一頓,揚言他這次一定要給部隊寫信,告陳家明。陳德根好說歹說,最後拿出他兒子就要和趙家原張明娟相親的事,才把薑支書的火氣給壓了下去。薑支書要陳德根向他保證,如果再不管好他兒子,他絕對不客氣了。
陳德根也知道薑支書這次說的是真的,兒子不停地找人家閨女的麻煩,換了他,也會生氣的。人家支書能在家明一而再,再而三的騷擾下寬容他,已經是很不錯的了。他不能再叫家明去犯錯誤了。陳德根回到家就給兒子說,他要兒子徹底地斷了想娶薑麗萍的念頭。
陳家明立在炕旁邊,默不作聲地看著他爹。
陳德根歎了口氣,對陳家明說:“高世才已經和趙家原那邊說好了,相親的日子就放到明天了。明天你好好陪陪人家明娟姑娘吧。麗萍那閨女你就別再想她了,你沒那個命。”
陳家明說:“我說了我不相親。我的事不用你們操心。”
“不要我們操心,可哪樣不要我們操心了?我告訴你,今天支書已經明確地說了,你要再去糾纏人家麗萍,他就給你們部隊寫信。他要把你的……你的那個什麼行為告訴部隊,看你還能不能在部隊呆下去。”
陳家明梗著脖子說:“戀愛自由,他支書沒有權利幹涉我和麗萍。”
“啥?支書沒有權利?麗萍是他女兒,他要是沒有權利誰有權利?你以為你讀了幾年書就可以糊弄我們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們也沒有權利管你了?”
陳家明皺著眉頭說:“爹,你不要胡攪蠻纏好不好。”
陳德根扔掉手中的煙頭說:“我咋胡攪蠻纏了?明娟有哪點配不上你?”
“我知道張明娟是個好姑娘,可是我已經有心上人了,我的心裏再容不下別人。”
“哼,心上人,虧你還說得出口。”
“反正我不相親,要相親你去好了。”
陳德根大怒道:“混賬東西,有你這樣跟爹說話的嗎?”
陳家明說:“那你也不能不尊重我的意思呀。我有我自己的思想,有我自己的願望,麻煩你們看在我是一個獨立的人上,尊重一下我的選擇,好不好?”
陳德根說:“啥思想不思想的,我隻知道我們是為你好,為你的一生著想。”
陳家明無可奈何地說:“好了,爹,我不跟你吵,吵也吵不出哈名堂,反正我還是那個意思,堅決不去相親。”說完,也不看陳德根,就走出了門。
陳德根生氣地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不管你願不願意,這次親是一定要去相的。我這就去打酒割肉。”
爹媽都忙碌了起來,陳家明知道這是為了讓他明天去相親做準備,他痛苦地在自己的屋子裏轉來轉去,他沒法讓自己安靜下來。薑麗萍他是再沒有機會約出來了,他料定了自己這次是再也不可能見到她了,不能見到薑麗萍,他呆在家裏又有啥意思呢?明天他就必須得去和張明娟相親了,他該怎麼辦?夜裏,躺在炕上的陳家明轉輾反側,難以入眠,他想起這一段時間以來發生的所有的事情,尤其是和薑支書對抗的點點滴滴,在想這些的時候,他內心的悲憤幾乎達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對薑麗萍那難以割舍的感情反到退到了很遠的地方。陳家明知道,在始原,他的力量是薄弱的,他沒有辦法戰勝薑支書,他能有什麼力量戰勝薑支書呢?他還隻是個普通的士兵,一個再過一年就麵臨著退伍的兵。他不僅勢單力薄,而且一無所有,對於在始原高高在上的支書來說,當然是渺小又渺小的。他惟有留在部隊,才有可能戰勝薑支書,贏到薑麗萍。可是,留在部隊,那是多少當兵人的願望啊,他哪裏又會有這樣的機會留下呢?陳家明思前想後,他沒有一點希望,他麵臨的隻有等到天亮後去和趙家原的張明娟相親!想到這些,陳家明心酸了起來,自己喜歡的姑娘不屬於他,他卻要去和另外一個他沒有感覺的姑娘去相親,命運,難道就是這樣的陰差陽錯麼?
陳家明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便爬起來,開始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穿好軍裝,提著包,走到了爹娘的屋門口,靜靜地立了一會兒。他在心裏對沉睡中的父母說道:“爹、娘,兒子走了,請原諒兒子的不辭而別!”
他緩緩地舉起手,衝著屋裏敬了一個軍禮,返身決然地走出了家門。
陳家明拎著包又來到了薑麗萍家門外,靜靜的夜裏,又開始飄著細細的雪花。雪下的一點也不凶猛,輕輕地落在他的身上,像個安靜的女子回眸時那溫柔的一笑。站在雪地上,陳家明看著薑麗萍家緊關著的門,幾天前,他每天都徘徊在這裏,他對這裏已經是十分的熟稔了。他舉起右手,也敬了一個軍禮,在心裏說道:“麗萍,我無法當麵向你告辭,就用這個軍禮來代表我對你的一片真心吧!”說完,已經有淚水湧出了他的眼眶,他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薑麗萍的家門口,離開了始原這個令他傷心、難過,卻又惦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