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人最不缺的就是朋友。
就好比現在，生生跟小唐。孤獨的杵在野草深處的發黑的屋子，黑色帳幔隨風肆意搖擺，像極了死亡的雙手，伸向每一寸地方。
深色木板組合成的冰冷牌位，黑色油漆的，充滿寂寞的棺材，安靜的躺在麵前。
發舊的木頭身偷偷爬上來的細細的縫隙，好像繼續蔓延，卻趴著不動，窺探還是有所凝視，隔著一層木板的裏麵，會是什麼樣？
裏麵的人冷嗎?是不是眼睛睜的大大的？沒人知道。
小唐死灰般的目光沒有悲傷，沒有痛苦，沒人說話，持久的沉默。這樣的表情是不是用痛快形容來的更貼切。
屋子裏共有十六七個人，這是這個隱匿世界深處的小村子裏僅有的大眾，或者說，所有人。
“大夥說說吧，咋弄？”
略微顫抖的聲音，循聲而去，白色發舊的褂子，骨瘦嶙峋的身子，灰白摻雜的胡子。
旁邊站個小孩子，瘦弱發白的臉，滿手泥巴攥緊的小手。沒人吱聲。
“這一定是她幹的”
“對，她當時就在邊上，伸手就能夠到的，你們說她要不是有鬼，為啥不救人呢”
“害人精，剛出生就害人，害死自己家人不夠，還害別家”
“她爹當年死的可慘了，那個眼珠子就掛在臉上，我可是親眼看到的，她娘不也是這麼死的麼，那個大肚子都是開的呀！”
“哎呀，你可別再說了，還不嫌糟蹋人的，還說”……
小唐跑了，人群裏議論紛紛。
“別說了，都別說了，大夥商量商量怎麼辦吧。”
又低頭悄聲是對生生說：“阿生，你去偏堂吃點東西去，把手洗洗啊，等會爺爺找你。”生生咬著嘴往後去了。
“老爺子，那是鬼，糊糊鬼，害死這麼多人，留不得”些許白發，些許皺紋，黑紅粗布纏頭，俗稱鬼婆。
“鬼婆，那咋樣能趕她走呢”“驅不走的，得燒死她”
“不行，那還是個小娃兒，不能”老太公立馬坐直了身子。
“太公，不燒死她我們全村人誰都活不了，已經死了那多人，誰家都不想死人，誰能說得準下一個死的會是誰呢。”
“燒死她，燒死她”“就是，燒死她吧，那鬼不死，誰能安心睡覺，”
人們在前堂鬧著喊著，生生靠在門邊抖著，不知道該怎麼辦，嘴巴緊閉，滿是泥巴的小手緊緊地攥著。
“你怕嗎？”生生抬起頭看著小唐，黑黑的皮膚上有些泥巴，衣服破破爛爛，還有白色的喪條戴在頭上，穿著露著腳趾頭的布鞋，生生笑了。
“不怕！”
“那跟我捉鳥兒去。”
生生跟在小唐後麵，小唐甩著胳膊晃著走著。“你娘死了，你不難過嗎？”
小唐轉過來看著生生。“那你不怕我把你推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