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零三五年,東翰國鴻德年間,清水郡莽山。
酉時剛過,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官道上已尋不見行人身影。不久,隻見從遠處行來一隊人馬,三匹毛色鋥亮的駿馬打頭,後麵跟著三輛外形普通的油蓬馬車。但從末微細節處,木料的打磨拋光來看,無不彰顯每輛馬車的做工精湛,手藝堪稱絕頂。
懂行的人一瞧,便知道這是富貴人家才有的氣勢。
“二哥,今晚可進得了清水郡?”
從第一輛馬車內,伸出一隻秀白如玉,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打開了繡花竹簾問道。
“五妹無需擔心,咱們距離清水郡隻有幾裏路而已,定是可以趕在關城門前進去的。”
中間一匹駿馬上的俊俏少年回首答道。
此少年大約十七八歲,麵如冠玉、目如朗星、絲絲黑發掃著他光潔的額頭,給秀氣的年輕人平添了些許瀟灑不羈之情。他身上穿著軟銀梅竹水青色錦袍,袖口處金絲收口,單這身行頭,便價值不菲。
“嗯。”車內人又輕輕放下了繡花竹簾。
“五姑娘是否累了呢?讓奴婢給姑娘捏捏吧。”煙蘿早就注意到李蝶荌的不對勁。
雖說同為馬上要及笄的女子,但李蝶荌乃是正經官家嫡出的姑娘,豈是她們這些個丫鬟奴婢,身糙肉厚能比的了的。就連她坐了那麼久的馬車,都有些吃不消呢。
“不礙的。”李蝶荌擺擺手。
煙蘿隻得重新坐好,看著李蝶荌日漸消瘦的臉,她微歎道:“五姑娘,恕奴婢多嘴,您這幾日吃喝甚少,這樣下去可不行。”
李蝶荌美目微閉,不置可否。
煙蘿繼續說道:“舅夫人的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早登極樂是遲早的事,五姑娘這樣作踐自己,舅夫人在天有靈,也不會走的安心哪。”
李蝶荌眉頭輕挑。
“放心吧煙蘿,我都明白的。隻是舅母剛過世,我心頭疼痛依舊罷了,過幾日定會好的。”輕拍幾下煙蘿的手,李蝶荌硬是擠出一絲苦笑,安慰道。
“嗯。”
煙蘿點點頭,忽又想到了什麼,疑惑道:“對了,也不知道四姑娘是怎麼了,自從從忠武大將軍府上回來後,四姑娘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也不跟咱們坐一輛馬車了。非要將軍府在出一輛馬車,供她單獨坐。奴婢私下裏問過翡翠,她也是什麼都不曉得,隻道四姑娘最近幾日也是茶飯不思。”
“哦?”原本李蝶荌隻當四姐李柔萍在鬧脾氣,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她了。誰想竟然還有此等事情。
煙蘿重重的點點頭,表示是真的。
李蝶荌喃喃道:“四姐茶飯不思,如果單純的是因為舅母過世,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李蝶荌,當朝翰林學士李向南嫡出之女,排行第五,與四姑娘李柔萍同為一母同胞,並且二人還是罕見的雙生子。
不知什麼緣由,李蝶荌三歲那年,便被母親差人送往舅舅家,也就是當朝忠武大將軍府居住。
忠武大將軍早年喪子,膝下無一子女,對待李蝶荌那是猶如親身女兒般疼愛有加。尤其是舅母,對她更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真真疼到心坎兒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