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走婚(1 / 3)

那天傍晚的時候,熱浪滾滾,鄒明打算去見阿雙。

在公司裏呆了一天,習慣了有些過冷的環境以後,被太陽曬了一天的出租屋就成了地獄。如果不是急著回去煮飯吃,他寧可留在外麵。隻是,自己做飯更便宜點,而且還算衛生。這個城市裏,凡是便宜的飯鋪基本都是蒼蠅館子。天實在是熱,匆匆煮了碗麵條吞下,就趕緊跑了出來。雖然傍晚還是熱,但總比房間裏強很多。

阿雙叫陳雙玲,是個三十八歲的單身女人,她比鄒明大了整整十歲,兩人雖然有兩年多的肉體關係,男女之間該做的都做過了,但鄒明並不把她當做自己的女人,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他從未讓阿雙來過他住的地方,隻是偶爾會去西鄉塘與阿雙見麵,在小旅館開房。一兩個小時以後,他就會回到自己的出租屋,繼續過自己的生活。他把這種狀態自嘲的命名為“走婚”。

從租住的出租屋電子門出來,穿過成人用品店的招牌下麵,走下台階,南湖吹來的微風雖然帶著一股腥味,暑熱的感覺減少很多。

住城中村的好處是交通便利,從琅西村走出兩百米,轉上濱湖路以後,就能感受到湖邊的清涼和微風,再往前不遠,就是地鐵一號線的南湖站。

南湖是清代護城河疏浚建成的人工湖,也是城區最大的公園,環湖是區政府、稅務和工商、發改委、人民銀行等重要機構。幾個房價數萬卻麵積狹小的商業住宅小區。環繞湖邊的跑道,是白領,衣食無憂的***們散步、跑步運動的場地,同時,一路之隔的出租屋,是打工仔和進城務工人員聚居的出租屋,相隔不到百米,差距便是天堂和人間。

鄒明今年28歲,先天條件不錯,一米八二的個頭,生的濃眉大眼臉龐方正,走在路上很容易招來女性傾慕的眼神和男性妒忌的目光。隻是,他家庭條件很差,所以至今還是單身一個。

鄒明出生於距離省會300公裏的一個小城附近的小鎮父母是農民,住的是80年代建的老屋。23歲那年,鄒明從學校畢業,就留在城市裏打工。因為不是名牌高校畢業,他進不了大公司。隻能在小公司裏混。整天都要擔心老板下月是不是能按時發工資,2200元的工資以外沒其他進項,扣除房租水電以後,一切都要省吃儉用。隻是鄒明覺得,留在省會城市裏,才有機會。

隻是,他不知道機會什麼時候降臨。隱隱約約的,他覺得靠自己不行,這些年他也嚐試過很多途徑,換過幾個行業的職位,做兼職、擺地攤,可無論他怎樣努力,還是擺脫不了“窮”這個字。

於是,他灰心喪氣,感覺自己沒有能力,後悔當年沒能考上一流的大學。可是,看到公司裏名牌大學畢業的同事,待遇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內心也就坦然。隻能抱怨時代沒有給自己機會。

正是下班時間,居住在附近城中村的打工族們正從地鐵站內蜂擁出來,奔向附近蒼蠅雲集的小飯館,會過日子的情侶則選小巷裏城管無法顧及的菜攤。此情此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蟻族這個詞是多麼的形象,上下班時,遍地工蟻在這裏進出。

走下地鐵站台的時候,空調吹來的習習涼風,讓鄒明感覺舒服了很多。剛剛進入五月,省會的氣溫就上升到攝氏36度,相對濕度超過65%,濕熱悶熱的感覺讓人覺得自己像熱鍋上的螞蟻,雖然出租屋裏有一匹的壁掛式空調,但城中村的電費是一塊五一度,一不小心,就會讓電費爆表,鄒明喜歡有免費空調的地方。

樓梯深處傳來地鐵列車的呼嘯聲,顯然,又有一列地鐵到站,人潮將再次出現,和自己迎頭相撞。剛剛感覺涼快,鄒明可不想迎麵遇到一大群汗流浹背麵目憔悴的同類,於是他加快腳步,來到二層站台這裏。

果然,從一層站台上來一群和他一模一樣的打工仔打工妹們,他有些後悔,自己出來的時間有些早了,不過今天確實悶熱,他隻能躲到售票機前等候。

“是鄒明麼?”忽然一聲,他趕緊回頭,發現自己身邊,一位穿西服的中年男人正看著他,手裏還捏著一張五元的鈔票。

“是指導員?”鄒明驚喜,眼前的中年男人正是自己軍訓時候的教官張峰成。

“是我啊!”張峰成笑,“當年的小帥哥,現在更帥了。我遠遠的就認出來你!”

一眼望去,張教官混的很不錯,一身嶄新的意大利襯衫,筆挺的毛料褲,一雙意大利皮鞋。發型很適合他的瘦長臉型,顯然是名師設計。手包是鱷魚皮的lv。

“你怎麼會在這裏?”張峰成也很高興,“哦對了,我忘了你家是廣西農村的,沒想到你也在南寧,來多久了,做什麼事情?”

鄒明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道怎樣回答,張峰成似乎是領會了他的難言之隱,換了個話題:

“現在都是手機購物了,買個地鐵票也要用手機。我這錢,買不了票了。”

鄒明往人工售票那邊看看,隻開了一個窗口,窗口前排隊的有二、三十人。

“是啊,現在都是用手機購物了,微信和支付寶。”鄒明看看他:“您不會用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