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一陣突兀的撞擊聲後,緊接著便傳來女子痛苦的悶哼聲,在這寂靜的院子裏顯得格外清晰。
這已經是李書言第四次因為頭暈而磕到膝蓋,她原本白皙剔透的肌膚,此刻全是髒汙青淤。
掙紮著爬起身,李書言嘴角悲涼的笑意略顯苦澀。
“堂堂夜國太後,竟容不下我一個小小的妃子嗎?”
她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半靠在牆上,陷入痛苦的回憶中。
自兩年前她來到夜國皇宮為妃,那個從小青梅竹馬的少年就變了。
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兩小無猜的七月
哥哥,現在有的,不過是一個對自己冷漠、對母親縱容的高高在上的皇帝。
十五年前一場宮變,宮中瞬間腥風血雨。
皇帝的貼身太監為了保護小皇子將他偷帶出宮,逃亡途中太監身染重病不幸離世,小皇子隨即流落民間。
李書言腦海中不停回蕩著和那個少年初識的畫麵,他帶有磁性的聲音言猶在耳,小小的身資迎風而立,皎潔如月。
他認真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叫淩七月。”
那三個字久久回蕩心間,宛如春風拂過湖麵,蕩起一層又一層漣漪。
她不會想到,這個人之後會占據她少女時期所有的喜怒哀樂。
“七月哥哥沒有家,言兒和你分享家,從今以後言兒的家就是你的家!”
兩雙稚嫩的手牽在一起,李書言曾經以為那就是一輩子。
老皇帝被奸人刺殺後,當朝皇後聯合娘家兄長平息了戰亂,之後十幾年,她便一直垂簾聽政,權傾朝野。
女人聽政在當世絕對是一件挑戰底線的事,很快便引起群臣不滿。皇家各個分支變得蠢蠢欲動,於是夜國皇室發布公告,要尋回當年流落在外的皇子,即刻封帝。
淩七月就這樣被尋了回去,隨之而來的,是李書言被召為妃。
已經成為太後的上官容玉並不喜歡這個身份低賤的兒媳,她聽信法師的蠱惑,認定李書言是夜國的滅國災星。
所以自她入宮起,太後就從未停止過對她的迫害。
下毒、罰跪、抄書,這些殘害手段,太後從不避人,幾乎是明著來。
淩七月仁政愛民,稱得上是一個好君主,隻可惜對李書言來說,他並不是一個好丈夫。
李書言暗自攥緊拳頭,冷冷勾起嘴角。
那個男人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從沒阻止過母親對她的迫害,她身上總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忍痛走向銅鏡,她呆呆地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撫摸那清冷白皙又帶著些許病態的臉龐。
美麗,卻豪無生氣。
這次是灌藥廢腿,體內養毒,下次又是什麼?
如今這般處境,再忍命都要沒了……
李書言定了定神,蒼白的嘴唇因心中的狠厲決定,終於恢複了一絲血色。
她輕輕推開臥房門,吱呀作響的聲音配著空蕩蕩的院子,顯得格外詭異。
如今的蘇苑冷冷清清,像極了冷宮。
下人們大部分都被太後以各宮缺人為由給“借走”了,雖說沒什麼人在,不過畢竟在宮裏,說話做事總要謹慎些。
李書言左右察看了一遍才去到貼身宮女的房間,她將身上華麗的衣袍換下,再穿上宮女的衣裙,頭也不回地出了宮。
既然郎無情,那她就無需再傻乎乎地獨守諾言。
她的命,隻能由她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