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頭時,王敦還是不出意外地酩酊大醉,竇正昌也是如此。郭誦同樣喝了不少,意識也有了幾分模糊。
四人中唯有李峻隻是紅了臉,完全處於清醒的狀態。
既然都得留下,翠煙便與鄭敏兒一起,將襄城公主及侍女都安排在了花溪園,並加派了幾十名家丁守衛。
隨後,小丫鬟又命人騰出了兩間客房,讓幾個小廝將醉倒的王敦與竇正昌攙扶回房中。
郭誦本就在府裏有個園子,得了翠煙的吩咐後,園子裏的小廝便將他接了回去。
看著翠煙的一番忙碌與指揮,李峻覺得她竟有幾分大將風範,不再是那個處處謹小慎微的小丫頭了。
接過翠煙遞來的濕臉帕,李峻蒙在臉上,一陣涼涼的感覺很舒服。
李峻擦了一把臉,轉身來到水盆前,自己將臉帕洗了洗,掛了起來。
翠煙已經熟悉了李峻的做法,姑爺平時不願意讓人伺候,她也就順著姑爺。
喝了一口涼好的溫開水,李峻笑著對翠煙說道:“這段時間,我看你忙來忙去的,累壞了吧?”
翠煙搖頭道:“姑爺,婢子不累的,這本就是婢子應該做的呢。”
偌大的一座府邸,大事小情從來都不會少。各種采買,各種修繕,以及各種各樣繁瑣的事情,每天都會發生。
李峻很少插手這些事,他也沒有時間來管理這些事。這個重任一直由翠煙來承擔,到底累不累?李峻是知道的。
“你再堅持些日子,等你家姑娘過來就好了,你就能清閑不少。”
李峻伸了一個懶腰,一邊說話,一邊抬起手臂左右抻了抻。
“真的呀!太好了!”翠煙興奮地一拍手,追問道:“姑爺,姑娘什麼時候會到呀?”
李峻估算了一下時間,說道:“應該早就動身了,估計還要幾天才能到。郭方要來滎陽,我母親與瓔兒會與他一同過來。”
翠煙聞言,輕撫著自己的前胸,微閉雙眼,似有解脫般地說道:“哎呀!姑娘總算是要來了。”
李峻覺得小丫頭的神情好笑,打趣道:“看你的樣子,怎麼好像是我虐待了你一樣?你是不是準備向你家姑娘告我黑狀呀?”
翠煙知道姑爺是在說笑,也是笑著回道:“姑爺,你可不知道,婢子天天盼著姑娘趕緊到滎陽呢。姑娘要是來了,婢子也不用這麼累了,更不用天天防……”
說到這兒,翠煙發覺自己說走了嘴,趕忙用雙手捂住嘴巴,彎成月牙的眼睛笑望著李峻。
“你呀!就是個叛徒。”李峻說著,抬手在翠煙那光潔的額頭輕敲了一下。
翠煙伸手揉了揉額頭,不好意思地嘟囔道:“婢子也不是叛徒,婢子不會什麼都說的。就...就那個彈琴的事,婢子就不會說。”
李峻聞言,先是一怔,隨後苦笑道:“喂,小丫頭,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就是彈個琴,又沒做什麼對不起你家姑娘的事,怎麼就不能說了?”
翠煙眨著眼睛想了想,覺得姑爺說得也在理,自己倒是傻傻地笑了起來。
剛傻笑了一會兒,翠煙想起個事了,趕忙向李峻說道:“姑爺,今天上午您不在的時候,有人來找過敏姑娘,婢子還看見敏姑娘哭了。”
“啊?是我二姐出什麼事了嗎?”
回來後,李峻並沒有發現外甥女有什麼異常,現在聽翠煙如此說,不免有些擔心,
不等翠煙回答,門外響起了鄭敏兒的聲音。
“舅舅,您歇下了嗎?”
其實,鄭敏兒並非是剛到,而是在門前猶豫了好一段時間。
屋內的談話,鄭敏兒也聽清了一些。
她真的很喜歡舅舅家,因為在這裏,總有一種別處感受不到的情意存在。
就像此時屋內的主仆二人,他們之間的談話那麼自然隨和,孤男寡女下也毫無曖昧的情色之意。
鄭敏兒覺得這種談話方式有點像兄妹,又有些像朋友,總之是少了許多的戒律規條。
最初見到翠煙時,鄭敏兒以為翠煙是舅父的妾室。即便李峻介紹後,鄭敏兒依然覺得都是遲早的事情。
李峻對翠煙的關心與信任,在鄭敏兒看來就是一種寵愛,她的父親就是這樣寵愛妾室邱姫的。
因此,鄭敏兒不願插手李府的管理,是不想讓舅舅為難。
然而,剛才偷聽到的一席話,讓鄭敏兒對自己的猜測有了懷疑。好像是自己理解錯了,不是她想的那樣。
鄭敏兒聽到翠煙提及了她,也不好就這樣繼續站在門口。故此,她拋開了猶豫,開口問詢。
鄭敏兒剛一進屋,李峻便問道:“敏兒,是家裏出事了嗎?”
鄭敏兒先是向舅舅施禮,隨後搖頭道:“舅舅,家裏沒有什麼事,敏兒的母親也安好,隻是小妹她……”
李峻知道鄭敏兒口中的小妹是鄭靈芸,是他的另一個外甥女。
“靈芸她怎麼了?你快說話呀!”
李峻雖然沒有見過鄭靈芸,但他清楚二姐與鄭靈芸在鄭家過得不好,自己現在就是她們母女三人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