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釗本就豁達,更是個識趣之人,沒有必要去為難柳姑姑。
李峻與郭誦、李瑰三人更是無所謂,四人紛紛舉起酒盞,一同將體麵給了柳姑姑。
此刻,時節也不過臨近二月初,寒意尚未退去,天空中又洋洋灑灑地飄落起雪花。
大家又喝了幾盞酒,見窗外飄起了小雪花,李峻提議道:“這裏既然叫憑欄聽雪,那不如咱們就到外邊看看雪中的煙汀閣,聽聽雪落的聲音,如何?”
房間裏,包括幾名樂舞姬在內的眾人都覺得這個提議很新穎,紛紛表示讚同,各自穿好了保暖的外袍後,陸續地走出了房門。
這些人中,隻有李釗的年歲要大些。
像李峻與郭誦、李瑰三人不過是在二十上下,而那幾名樂舞姬的歲數則更小,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有著孩童的玩性。
煙汀閣中的景致本就不錯,再加上飛雪將一切都裹上了銀白,轉眼就讓各式的亭雨樓台,假山石橋呈現出簡樸的素白之美。
一行人在園景中隨意地走著,李峻不時地搓個雪團投擲在幾名樂舞姬的身上,惹得幾名少女左右躲閃。
少女們先是小心翼翼躲避,見主客是在玩鬧,也便不甘示弱地進行反擊,雪球落在了李峻的身上,郭誦與李瑰也自然沒能逃過。
一時間,大家玩心大起,相互打起雪仗來,嬉笑聲伴著飄落的飛雪響起在煙汀閣中。
這種場景很少見,至少在煙汀閣中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來到這裏的人,求的多是與情愛有關的事。
這種情愛是一種別樣的私欲,欲望之下的人不會有如此的雅致,更不會有這樣純若孩童般的嬉鬧。
許多途徑的客人看到了這番光景,有的駐足觀瞧,心中自有羨慕。有的則是側目前行,臉上一幅好笑的神情。
煙汀閣中,也有其他人看到了李峻等人的嬉鬧。
一棟木樓的二層臨窗處,一雙眼波如水的明眸正望向樓下不遠處的李峻,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女子辨認了片刻,喚過身後的小丫鬟,吩咐道:“春桃,你去打聽一下,看看下邊的那些人是哪裏的客人?另外,那個...”
女子抬手指了指,繼續道:“就那個正在笑的,高一些穿黑裘的那個人,你去打聽打聽是不是姓李?”
小丫鬟狐疑地點著頭 一溜小跑地下了樓。不一會兒,又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
女子聽了春桃的回話,臉上原本的驚訝變成了驚喜,隨即坐在梳妝台前略做打扮,披上鬥篷向樓下走去。
“姑娘,姑娘...”
春桃一邊喊,一邊緊跟其後地問道:“您這要去哪裏呀?等會兒王將軍不是要來嗎?您不等他嗎?”
女子暫停腳步,轉頭對春桃道:“你去跟姑姑說,今日我不舒服,讓姑姑幫我推了王將軍。”說完,快步走向憑欄聽雪。
在園中玩了好一陣子,李峻等人才返回到憑欄聽雪中。
一番戲耍下,大家玩的極是盡興,這讓幾名樂舞姬與李峻等人沒有了距離感,言語上也不似最初的那樣拘束了。
回到房間中,李峻讓幾名歌舞姬無需演奏,大家一同坐下喝酒閑聊。
真的也就是喝酒閑聊,聊聊坊間的一些趣聞,說說洛陽城中的一些傳聞。
期間,李峻起身在一張七弦琴上撥弄了幾下,並與一名樂姬研討起古琴的彈奏。
古琴的彈奏不難,但若想彈好卻不容易,需要演奏者有著一定的人生閱曆,才能將曲譜中的意境完全地展現出來。
其實,李峻學過古琴,當然不是原主的李峻。
生在後世的兒童有幾個沒學過樂器?
即便是你再不願意,父母的威嚴也會讓你老老實實地坐在琴前,滿心不情願地一遍一遍練習。
未來的成名成家都不重要,有個文化修養才是最主要的,這是後世的家長所追求的。
總而言之一句話,讓你練,你就得練。
李峻也經曆過這樣的童年,正是這樣的童年讓他會彈古琴,也會幾樣其他的樂器。
“二郎,你何時又會彈這七弦琴了?”
見李峻很快就能熟練地彈奏,郭誦很是驚異。
自打李峻病愈後,發生在他身上的奇異事真是太多了。
“這不是剛學會嘛!我隻是有這天賦,教一遍就熟了。”李峻大言不慚地回答,說得極其坦然。
不這樣說還能怎麼說?
說老子小時候被爹媽強迫練過?那話說出來就是癔症,就是精神病。
郭誦與李瑰相信這回答,因為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李釗是半信半疑,他是個文人,也通曉些音律,不太敢相信這樣的天賦。
李峻身旁的樂姬是不相信的。
她從李峻彈奏的神態與指法,以及每個空靈的泛音響起,樂姬都知道這不是天賦,而是經過長期習練才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