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故去,靠山沒了,梁王一係也便散了。
李峻失去了督護一職,趙固也沒能保住權勢,雖說安北將軍這一官職未被剝奪,但手中已然沒有了什麼權利,所轄兵卒也隻剩下他原有的人馬。
近幾年,雍秦兩州大災,穀粒絕收,民不聊生下的軍伍也是過得艱難。
趙固在缺錢少糧的狀況下,不得不投到成都王司馬穎一係,成為司馬穎帳下右積弩將軍劉聰的一名屬將。
劉聰乃是寧朔將軍劉淵的第四子。
劉淵不僅輔助司馬穎鎮守鄴城,更是離石匈奴五部的監軍,是十萬匈奴軍的實際掌權人。
趙固與其說投在了司馬穎的門下,更多的卻是仰仗了劉家父子的權勢。
思變才能變,再加上有了劉聰的照應,趙固從秦州調到了司州,成為了曲沃城的守將。
曲沃城正是軹關徑的北口,是通往中原腹地的兵家要地。
“唉...”
趙固講述到此,不禁又長歎了一聲:“那長史周振是劉聰送來的人,說是輔助之人,其實就是劉聰的耳目。”
李峻聽著趙固的敘述,感慨不已,一臉感同身受的神態。
這時,李峻突然想起李秀還站在門外,趕忙起身道:“哎呀,壞了。趙大哥,咱們兄弟這一說話,忘了門外還有一人未與趙大哥介紹呢。” 說著,便起身跑走出門。
此刻,李秀已經孤身一人在院中站了許久,聽著正堂內的高談闊論,氣惱和鬱悶讓她的明眸都要冒出火來。
見李峻是跑出來的,李秀的火氣消了大半,隻是依舊撅著嘴無聲的埋怨。
“抱歉,抱歉,真是忘了,太對不住了。”李峻不住地陪著不是,拉著李秀走進了正堂。
不等介紹,趙固望著一身戎裝的李秀,又看了看尷尬陪笑的李峻,咧嘴笑道:“李二郎,行呀,找個婆姨也是個軍伍中人,快與哥哥介紹一下弟媳吧。”
趙固的話一出口,李峻與李秀都愣在了當場,郭誦也是看光景般地大笑起來。
婆姨一詞,多是並州、秦州一帶對妻子的俗稱,李秀是不懂的,但她明白什麼叫弟媳。
聽到趙固如此說,李秀的俏臉頓時紅了起來。
“啊...?”
李峻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趕忙辯解:“不是的,不是的,趙大哥你誤會了,李秀是南夷校尉李毅之女,李護軍是來為二郎撐腰的。”
“哦...撐腰?有意思,哈哈。”趙固被李峻的話逗的大笑。
他沒想到李峻會這樣說,也更難相信當年一刀砍下齊萬年頭顱的李家二郎,如今會讓一個女子來撐腰。
趙固笑罷,對著李秀道:“原來你是李毅之女,我在秦州時與你父有過交往,也知他有個能征善戰的女兒,沒想到竟是如此年少。”
說著,趙固看向李峻,又轉頭望了望李秀,對著郭誦笑道:“郭小子,你說大哥我說的有錯嗎?多般配呀!還能撐腰!”
正堂內,除了尷尬的李峻與李秀外,剩下的一老一少皆是大笑不已。
玩笑之後,四人又是閑談了一會兒,長史周振與老卒程放帶著郭方與騫韜走進了正堂。
郭方倒是正常,騫韜的臉上有些傷痕,衣襟也帶了些血跡,應該是受了些責難。
李峻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衝著兩人笑了笑,拉著他們介紹給趙固後,似是無意地問向騫韜:“怎麼不見你的弟弟?”
趙固聞言,向周振沉聲道:“還有其他人嗎?”
周振木然地回道:“將軍,隻有這兩人。另外的人並非是屬下扣押,是被並州府張毅將軍帶走了。”
長史周振的心中生怨,他怨李峻不守承諾。君子一諾千金,不管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說好的事情就應該兌現。
周振的心中更又萬分的恨,他恨趙固無端地插了一腳。就是這一腳,將他即將到手的一筆巨財踢得無影無蹤。
說出並州府張毅,周振也是有所企圖。
既然李峻想要救人,就得去找張毅。
周振知曉張毅的性子,那人絕非是李峻之流所能攀交,更不是一個為錢財而違背將命的人。
因此,周振希望能將李峻引向張毅,更希望李峻能鋌而走險。若是那樣,李峻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也是不為過。
另外,周振看出趙固與李峻的情誼深厚。
若是李峻想要從張毅的手中搶人,趙固決不會袖手旁觀,隻要趙固參與了這事,周振則有十足的把握將趙固置於死地。
如此之下,這曲沃城的掌權者就非自己莫屬了。
聽著長史周振的回答,趙固沒有說話,隻是將目光冷冷地盯在周振的臉上,讓周振感到一陣陣的心慌。
片刻後,趙固無奈對李峻說道:“這事老哥哥我幫不上忙了。今日一早,張毅就去了侯馬,估計今夜能在那裏暫停一晚。二郎,要不你趕過去求求他?”
李峻尚未說話,卻聽周振說道:“將軍,屬下已經將人帶來了。若是無事,屬下就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