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3)

第二十三章

我早就斷言,我早就知道這個球應該可以不隻一次地準確開啟,不是一次,而是三次。整整三次。

第二天,我把自己的整個想法付諸實施——把手頭的所有電子元件全都拆散,慢慢把它們理出頭緒,再重新組裝成一個簡易的部件。我把坦克裝甲當操作板,這塊不大的地方平整,沒有任何縫隙,鼓搗這些電子元件還挺適合。至於焊槍,我就用那把小刀在火上燒紅,一樣能使,焊錫呢,我用的是樹枝上刮下來的鬆樹油子。

我跟斯捷列仁申請了助手,他賦予我的權力是:在場的活人盡管支配,隻要別影響找柴火、取水燒飯就行。接著就開始幹了起來。斯捷列仁給自己分配了給養供應的活兒,身上帶了一杆槍和背囊去了山後頭,去了整整一天,幹糧吃完,子彈也打光了。他碰上了一頭發狂的犀牛,差點兒崴了腳,結果空手而回,但是,經了這一嚇,他的結巴症不藥而愈。我早懷疑犀牛這東西是有益的畜生,看來我還真沒猜錯。除了蚊子和少數人類,天下的禍害其實也沒多少。

“行嗎,啊?”娜嘉用顫抖的聲音第50次問,一邊用樹枝給我驅趕蚊蟲。

“哎喲,”我的手指頭突然給火燙了一下,“手頭沒鉗子可太礙事兒了。”我真後悔自己跑到這個倒黴地方來,還不如在月邊站呆著好呢。

“疼嗎?”娜嘉同情地問,“等一下,我這就給你抹點兒碘酒。”

“自己會好的,”我擺了擺手說,“把那個電路板遞給我……沒事兒的,這點兒小水泡一會兒就消了!你就看著吧,咱們的家夥快成了。”

“用那些快沒電了的電池嗎?”在一旁看著篝火的阿斯庫爾德忍不住插話說。

跟沒見識的人說話就是難。我歎了口氣說:

“用電池,或者用坦克上的蓄電池。我們給它充電,保證控製係統的能量就行,以便激活那個盒子。至於它到底從哪兒來的工作用能,我就管不著了。它總得從什麼地方吸取這個能量吧。或許它靠吞吃個把超新星的殘骸什麼的……”

“比如太陽。”

“太陽也罷,反正星星多得是,有它看得上的。或者,它也許還會看上什麼生物智能,把我某個專門負責跟活體生物打交道的同事,把他腦子裏的東西吸附過去……反正他留著腦子也沒什麼用……”

阿斯庫爾德琢磨過味兒來,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我實在太忙,沒有繼續答理他。我仔細焊接著手裏的部件,察覺娜嘉輕輕靠了上來。

“謝謝了,斯瓦特。”

她低聲說了一句,那是怕阿斯庫爾德聽見。

“沒什麼。”我說。

“你真是聰明,我愛你。你早猜出來了吧。”

“嗯?什麼意思?”

“還是你給大家展示球體通道那天,我就想讓你想辦法造個操控器,這話我就是沒說出口。我以為你會不好意思,可你自己倒……”

看吧,女人就是這樣難以溝通,她要是當時說話,我們不就不用耽擱這一個多禮拜的時間了?!

我也愛她,這我必須承認。她在場,我就渾身麻酥酥得不自在,但即使如此,也還能把活兒幹得幹淨利落。

工作進展得很慢,比預計的要慢上一倍,比我想的更慢了不止五、六倍,比他們幾個的要求更慢了十幾倍。我怕把事情搞砸,更不敢隻求速度,過一會兒就停下來歇歇。太陽下山前,還什麼都沒有弄出來。

至於別斯科夫,我倒是沒有什麼擔心的。我不把這球體控製器鼓搗成功,他也是幹著急,沒辦法。我對他也跟對朋友一樣,前嫌盡棄,就算我想擰掉他們的腦袋。他在一旁幫些小忙,給我遞來拿去,還一直看著熏蚊子的篝火,用個罐頭盒子加熱鬆樹油。雖說他倒是盡心盡力,但我心裏還是有些不自在,要是娜嘉,甚至是阿斯庫爾德在我邊上忙活,也比他讓我舒服多了。

到了第五天我才把整個部件組裝完畢,準備試驗它一次。我把它用根電線,從藥箱裏找出一塊創可貼把它的連到那個球體上的3個點,再用兩把遊標尺子做成了個調節器,一個用來選擇地點,另一個用來選擇時間。

“你們可走遠點兒啊,”我警告的口氣說。

他們寧可藏到坦克後麵,也不願失去看熱鬧的機會。這也對,要是盒子爆炸了,至多在低地留下一個不大的坑,而我們能丟失什麼呢?我們會化作一團模糊不清的光子罷了。這些光子從此飄忽於宇宙之間,像一團幽靈。

我鼓搗了一個小時,也沒有讓這個操控盒發動起來,我隻得放下盒子,休息片刻。

坦克後麵幾個好奇的腦袋在那兒晃來晃去,不多不少正好四個。我朝他們噓了一聲,幾個腦袋立刻又縮了回去。

他們現在還是信任我的,但我顯然出了錯。就跟明明可以再費點兒力氣就猜到門在哪兒了,可還是一頭撞上了南牆。也許這麼硬碰硬也能把牆撞開,但我沒有這個時間。

想找條捷徑吧?當然,我想都想瘋了。但是,也許,捷徑並不總是最快的。

“斯瓦特,怎麼樣?”

是斯捷列仁,他又探出頭來,監督自己的部下至少別幹出什麼傻事來。有人給兜底,這就是領導在場的好處。

“藏好了,別打岔!”

我盡量讓自己平心靜氣,也警告他們幾個別跳出來給我搗亂,隻管看看四周有沒有什麼尚處於進化過程中的野獸就行了,最主要的是先別給我吱聲。我把手掌放在那個溫熱的操控器上,用指尖撫摸著它,溫柔,再溫柔點兒……我高興地呼出了一口氣,當那個球體有了反應的時候,我馬上就感覺到了。它的感覺不錯,我的感覺也很好。我似乎可以聽到它滿意的哼哼著,像一家貓酣睡時發出的鼻息。好啊,讓你搔一搔你身上什麼地方?哪兒能跟你的控製中樞連接上?這兒,還是這兒?

你會聽我的指揮嗎?凡事不能強迫,這我清楚。但是,我還是想把你喚醒,讓你為我幹點兒事,你說,我能成嗎?

我明白了,這事兒能成。我到底怎麼知道的,無可奉告,而且,我也解釋不清。我不需要什麼解釋,清楚的解釋可能對公司大有好處,但對我,沒用……

“娜嘉!”我輕輕叫了一聲,“行行好,拿幾塊新的橡皮膏來,撕成3小塊。”

我把四不象身上延伸出來的3根導線換了個位置,現在,我得再試一次了。

我又接連換了3次位置。起初我弄清,控製信號太弱了,接著,相位問題又讓我折騰了好一陣兒,發現遊標尺實在太笨拙,又從那堆垃圾裏掏弄了幾個元件出來,把整個布局做了改變。這些事情又讓我幹了整整五天,這段時間,他們幾個人早就等得不耐煩,幾乎喪失了所有信心。我的脾氣也變得更糟,對著幾個助手呼喝罵街,就剩娜嘉沒讓我惹過了。整個試驗過程中總是有人站在我身後,懷著極大的希望往天門裏頭看,讓我好不心煩。好在也有我獨自一個兒的時候,讓我潛心鑽到我的試驗品裏。

到了第四天,我的試驗已經有了起色:我每開啟兩次天門,就有一次朝向了地球!至少,裏麵的景致讓你看不出有什麼可疑之處,懷疑那不是地球。第六天我就宣布有了萬全之策,找到了可靠的通路,那條路不會通向什麼剛果沼澤,也不會引向格陵蘭的冰帶,而是筆直地通向俄羅斯。

“時間呢,是我們的時間嗎?”斯捷列仁的問題來了。

“現在還不肯定,加減個四百來年吧。您覺得合適嗎?我當然覺得不太合適了!可您最好把這幾個遊手好閑的家夥趕開,自己也在邊上呆著,讓我靜下心來幹活……”

時差的事兒我的確沒撒謊。要是真回了幾百年前的俄羅斯,遇上個身穿鎧甲的鬥士跟我們玩兒板斧,我們可對付不來。好在我及時關閉了天門,隻看了幾秒鍾的古代情景。

我弄出了滿頭大汗,才最後校準了時間遊標。

“3年的時差,還行吧?”

“3年?”斯捷列仁驚叫起來,“給你的時差最多也就是3周!”

“要是手頭有合適的材料,哼,我3秒,3微秒也弄得出來!現在結果就是3年!”

“別吵。我們可以等,你就不能把這時差再調小點兒?”

“等多久,再等十分鍾嗎?”

“說正經的,我們等多久都行……不超出耐力範圍就行。”

“是嗎,那你們的耐力範圍多大,啊?你能讓這些的體力維持多久,他們不會喪失信念跟你拚命?你的耐力包括意外情況嗎,就不怕等不來結果,希望星球上跳出來一隻天然的造物來,把你們一塊兒報銷了?”

我這樣挑釁著,看來斯捷列仁早有準備,他一聲不吭。他已經不再是隻雄鷹,變成了一隻禿尾巴的母雞了。現在,是我報複的時候了,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口實跟我作對。

“你還試驗不試了?”

“你說呢,你要我接著幹嗎……”

我又加班幹了兩晝夜,專攻時間標尺上的微妙變化。最後下了斷言:“我百分之九十可以保證,時間差在6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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