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幾道像巨樹一樣的柱子從各師兄弟的腳下凸起,直接頂到暗道頂部,幾位師兄弟沒來得及躲開,被托舉到暗道頂部直接成了一灘模糊的血肉,肉泥和肉醬以及一些白色的骨髓粉末直接從支柱上麵流下來,場麵極為駭人。
之後沒等人緩過神來,橫向的石壁突然雙麵突出石柱,將人頂到暗道壁上,阿值能看到的隻有血肉像是被攪拌過的藥泥一樣流下來。
“諸位小心。”阿值突然轉身大喊道。
女子直接“啊”得大喊尖叫,尖叫聲充滿了整個暗道。
這次死的都是後麵的部隊,阿值的師兄弟都是不自覺的列成整齊的隊伍進來的。幸存者心裏涼透了,額上的汗珠如同米粒一樣掉落下來。
後排的幸存者們紛紛越過時柱來到阿值身邊。
“大俠,我從未走進過這裏,也從未見識過這麼恐怖的機關。”女子顫顫巍巍地說道,嘴唇也在像風雨飄搖般的葉子那樣不斷地顫抖。“我能先出去嗎,財寶肯定往前走就有了,小女子不想...”
“不跟著我們一起走,你現在就會沒命。”阿值劍指女子額頭。
“饒命啊,大俠,我隻是不想死。”女子哭了,她可憐地跪倒在地上。
“往前走你可能還有生還的機會,得到這些山賊們劫掠的財寶我便會放了你。”阿值說道。
“此話當真?”柔弱的女子站了起來,通過暗道裏牆壁上的那些微光燭火,阿值才發現這個女子身形真的纖弱得可憐。
“當真。”阿值收起了劍點了點頭。
“師兄還繼續走嗎?”眾人問道。
“繼續走。”阿值說道。“這是山賊劫掠而來的財寶,我們拿了自己的路費之後就盡數施舍給平民百姓,這些都是平民百姓的錢。”
下一個心跳的瞬間。
劍雨從前麵的黑暗中射出,方位各異,又有一部分人躲閃不及直接被射死當場。
阿值手疾眼快,知道不可能列劍陣防禦,便直接站在女子麵前,用舞劍當下所有飛過來的箭矢,隻是有一根箭矢擦破了他的皮肉。
女子已經害怕得全身都在顫抖,整個身體像是風雨中飄搖的小樹,隨時準備倒下去。
整個隊伍鴉雀無聲,沉默如同前麵墨色的黑暗般令人不安。
雖然牆壁上有燭火照亮,但是也照不完暗道的黑暗,眾人緩步想前。
阿值身後其實已經空無一人,就在剛才一個巨大的落馬坑將所有人送上了西天,隻是阿值帶著女子走得太快,沒中招。
剛才,師兄弟們腳底下的一聲巨響,腳底下的石板忽然碎裂,呈現出來的是一個巨大完整的落馬坑。上麵布滿尖刺和倒鉤。
阿值的耳朵裏隻剩下了尖叫和血肉被刺穿的聲音,這種令人戰栗的聲音如同惡鬼的舌頭舔舐著耳膜,令人恐懼,但阿值更多的是心酸,師兄弟們都死了,剩下他一個人。
前麵就是能看到一堵大門了。
“去,推開它。”因為黑暗,女子沒有察覺到阿值的眼中有淚水,隻聽見阿值的言語中有些強忍的怒意。
女子推開了們,迎麵的是高速打出來的鵝卵石,阿值躲在女子後麵,女子就這樣被活生生地打死了。又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阿值本可以幫她用劍擋下所有飛速而來的鵝卵石,但是阿值沒有這樣做。
他隻是覺得這個女人該死,隻是因為她曾服侍過山賊,即使是被逼無奈,也沒有和山賊同歸於盡的血氣,阿值想,隻想著自己活,那天下子民呢?
阿值已經看見所有的財寶了,但阿值已經無心看那些財寶,隻是跪在地上,麵向死去的師兄弟們的那個方向,唱著東朝的葬歌,幽幽歌聲中是穿心之痛的自責。
他站起來,一路回到了出口。
“大師兄,怎麼隻有你一個人走了出來,其他師兄弟呢。”阿榮問道
“都死了,暗道裏都是暗器,他們都死了。”阿值自顧自地重複了一邊,阿值的眼眶是紅色的,帶著一些血絲。
所有人都沉默了好一陣子,有的人掩麵而泣。
“那山賊掠奪而來的財寶呢?”直到有人發問。
“都在裏麵了。”
這次輪到阿值問話了。“怎麼山寨外麵的師兄弟全部死光了?”他一開始看到遍地的屍體,和屍體上實打實的劍傷也很是好奇和心痛。
“是永正錢莊的人,也就是我們在山下並肩戰鬥的夥伴。”
“哼,並肩戰鬥的夥伴。”阿值抿了抿嘴,還是忍住了淚水。
“他們現在不是我們的夥伴了,是個麻煩的敵人,一個叫永正錢莊的勢力組織,因為他們說阿汐是他們的人。”阿榮麵帶峻色。
“為了平民百姓,總是有人要犧牲的,眾兄弟們做好犧牲的準備吧。”
阿值高喊道。
“是,大師兄。”
“換裝,我們要穿回我們代表劍道的服飾。”
“師傅在哪兒呢?”阿榮問道。
“在棲霞城的趙家,西朝最有名的幻術師家族裏。”
阿值手中提著的劍突然掉到地上了,表情極其痛苦,他握著自己的手臂,劍氣在體內聚集,堵住了那隻手的血脈。
“剛才,暗道裏,暗器箭矢有毒。”阿值表情猙獰地說完。
醫仙的藥鋪裏麵多了很多人。
“怎,怎麼了,客官。”小當認出了善信,雖然那天他穿戴著毛裘。
“永正錢莊的人來保護你們。”善信說道。
“厄,不用那麼大陣仗,我們沒有仇家。”小當摸著頭笑了笑。
“聽過禍從天降嗎?詳細的事情待會兒有人會和你說的。”善信說道,表情一臉嚴峻,好像這夥人是官府裏麵來的一樣。“醫仙在哪?我要見他,我們必須保護他?”
小當擺了擺手,示意善信把頭湊過來。“我爺爺已經死了,使用那朵冰蓮花其實是要付出人命的代價。”小當低下來頭眼睛紅腫。
“不愧為醫仙,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奉上了自己的性命。就像是當年我的父親。”善信意識到自己話說多了,立馬閉嘴。“那就保護你們兩個。”
善信準備走的時候,楚惜刀出現在小當麵前。
“也許會有一夥白衣子弟來求醫,他們其中一位弟子被我們的箭射穿了腳。我相信他們會來這裏的。”楚惜刀說道,他湊到小當耳邊。“趁機毒死他們來求醫的人。”楚惜刀拿出了一塊寶玉,是塊可以佩戴的平安扣
“怎麼可能?我做不到,哪怕你現在就要了我的項上人頭我也不做,醫者是不能害人的,寶玉也不能收買醫者的心。”小當義正言辭地說道。
“待會兒有會向你們解釋來龍去脈的。這麼跟你說吧,東朝的劍聖要是在你們這裏得不到阿汐的線索,如果你在他手上,連我都不能保證你的安全,那夥白衣弟子就是他的人,懂了嗎?”楚惜刀嘴角上揚笑了笑,說道。
“無羈兄,有失遠迎,沒想到居然來我們西朝了。”趙家家主趙客雲說道。
這裏富麗堂皇,堪比皇宮,到處都是黃金雕刻和玉石雕刻。
此刻他們正坐在正廳。兩張玉榻上兩個衣冠楚楚的男人,一個白袍,一個藍袍。
前麵兩個碩大無比的玉如意像是一對張開的翅膀,梧桐木大門緊閉著,劍聖身後是一對站著的侍女,侍女雙手交握在身前,侍女身後是一張梨花木雕刻屏風,藍袍的趙客雲身後是兩個浸漆焚香爐,焚的是最高級的龍涎香。
劍聖抿了一口茶,這種香茶香氣久久飄蕩,這種氤氳像是一陣雲霧裹著兩人。茶入腹中,香氣仍在翻攪回溯,像是逆流而上的衝天之浪回到鼻子裏。
“無羈兄,知道這是什麼茶嗎?”趙客雲含笑問道。
“桂花。”劍聖回答道,他閉上雙目,靜靜品著茶香。
“不全對,棲霞城盛產桂花,現在已經秋天了,但這種桂花秋天仍然不會凋謝,而且是到了秋天才采摘,產量極其稀少,而產量不多中精品桂花茶甚至少之又少,這是棲霞城裏最有名的霸秋桂花,天下間能讓我用這種茶招待的人不多了。”趙客雲驀然地歎了口氣。“多希望我們還是以前一樣天天在一起,雖然過得窮,沒有錢,沒有這霸秋桂花茶,但是那時候的開心怎能比。”趙客雲低頭笑了一下。
“客雲啊,那你想天天和我在一起你不膩嗎?我不管,反正我會膩的。”
說罷,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這人世間,有時候久別重逢的情感,才是難能可貴。”
“也對,天天相見,那還會有我們重逢時那麼喜悅,大概人生就是這樣吧。”
“報。”一位家丁快速跑來,單膝跪在地上。
“我說了誰也不見,來打擾我做什麼。”趙客雲怒衝心頭起,大聲吼道。
“主公,來者說是東朝劍聖無羈的弟子。”家丁回答。
“他們穿的衣服是白色的嗎?”劍聖又抿了一口茶問道。
“是,而且有很多人還負傷了。”家丁回答。
“是你的弟子嗎?”趙客雲問道。
“應該是。”劍聖說道。
“快快有請,傳我趙府裏的郎中過來。”趙客雲命令道。
一群帶著劍的劍士邁著整齊的步伐,紛紛單膝跪下。“參見師傅,參見趙家主。”後來其中有幾個人還是抬著擔架的。
劍聖目光犀利一眼看到後麵躺在擔架上的阿值。
“阿值他怎麼啦?”
“大師兄被有毒的暗器所傷。”阿榮回答。
“你是說你們去攻打山寨的時候,被有毒的暗器所傷?”劍聖問道。
“是,而且,有一半的弟子死在了山寨。”阿榮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