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兩名本地兒童從出現在望遠鏡視野中,他們手裏拿著裝著鮮花編織的花籃,遞給腳手架上的同伴,再由他們將鮮花插到裝甲各個位置上。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也許這是某種新的偶像崇拜。”趙一戰冷靜地說,“注意哪些兒童的後腦勺。”
張尋寧仔細觀察,發現女孩兒發辮裏隱約的閃光,似乎在頭發裏隱藏著一個金屬片。
“是後腦插管?”
“我覺得不像,但是頭發遮擋住,看不太清楚。注意過來的男孩兒,應該可以看的更清楚些。”
畫麵裏又出現一名男孩兒,同樣帶來了鮮花。他正對著畫麵,暫時看不到後腦勺,不過他頭發很短,隻要轉身,就能看的很清楚。
孩子們嬉笑交談著,似乎很高興的樣子。男孩兒終於轉過身子,可以看到,後腦上一樣有一片金色的圓形金屬,與同趙一戰後腦的蓋子很像,但是又有些不同,至少尺寸上大得多。
“是不是本地人,都被燈塔強製洗腦了?”
“你覺得燈塔會給他們每人配置一座休眠艙?這裏看上去連電都沒有。而且,也沒有這麼大的連接口。”
看著孩子們打鬧歡笑,張尋寧也陷入茫然,趙一戰說的顯然是有道理的,燈塔不大可能給這些連鞋也沒有的兒童,安裝超虛擬裝置。
孩子們的打鬧變得激烈起來,一名女孩兒後腦的金屬片掉落下來,顯然如趙一戰預料,那並不是什麼插口,隻是一片裝飾品。她將這個東西撿起時,一名大人從教堂裏走出,開始大聲嗬斥孩子們。女孩兒在同伴幫助下,1將那片金屬重新插到(或者是粘到)後腦上,重新投入裝飾那台報廢機甲的工作。大人也重新回到教堂裏。
“趙一戰,依你看,這意味著什麼?”
“我覺得,這裏產生了一種新的宗教,一種崇拜燈塔造物的宗教。”趙一戰仔細斟酌道。
“他們崇拜燈塔?”
“不錯,所以他們裝飾馬克IV,把它當做燈塔的……天使,或者諸如此類的東西。他們一定見過我這樣的複製人,所以想要在後腦鑲嵌一塊金屬片,讓自己更像燈塔的子民。”
趙一戰的推理還算嚴絲合縫,張尋寧暫時找不到反駁的地方,但是仍然覺得太過荒謬。
“意識自由的人竟然會崇拜燈塔?”
“未必是完全自由的,想想那些木樁上的人頭,他們的生活界限是被嚴格控製的,他們被迫生活在燈塔的高壓下,被迫成為她的戰爭機器的一部分,為她種植那些不能吃不能用的燃料作物。久而久之,他們會接受現實,並開始崇拜壓迫者,因為燈塔看起來確實無所不能,和神並沒有區別。”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對人類宗教史很有興趣,在早期一神教中,神並不是仁慈和充滿愛的,相反他對人類很嚴厲很殘酷,而人類必須無條件服從他,否則他就會降下災禍。”
張尋寧看著趙一戰良久:“很難相信,你才十歲出頭。”
“為什麼你會發出這樣奇怪的感慨?”趙一戰覺得張尋寧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
“在舟山,我認識一個九歲小女孩兒,她常說和你一樣的話。”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所以,請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你覺得,我們應該進村偵察嗎?”
“白天進去有些冒險,不過我們時間太緊,不可能等到晚上。”
“你想一個人進去?”張尋寧猜到了趙一戰的意思。
“不錯,如果我剛才的猜想不錯,這個村莊處在有限的自治狀態中,沒有燈塔的部隊常駐,這給我的行動提供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