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們消失了。
張尋寧想,死亡的感覺真奇特啊,為什麼靈魂還不上升?為什麼並非如同很多人說的,快速回顧往事。
他感覺到地麵在震動,看起來靈魂還沒有完全離開肉體?這娘們兒打中了哪兒?
一台單兵機甲隆隆走過來,居高臨下看著他。他覺得那是一台燈塔的機甲,因為背後裝著火箭發射推進器,他隻在殘暴侏儒操作的動力甲上看不到類似的裝置,但是機甲的顏色是中國軍隊使用的淺灰色,而非矮人使用的五彩斑斕的色彩。最近幾年,軍工為了趕產量節省工時,大部分型號都不再噴漆,反正平均戰場生存時間,也就一兩天。
動力甲麵罩打開,並不是侏儒,因為沒有胡子,張尋寧覺得這個人很像肖勇。這個人在對著自己喊,說什麼聽不清楚。也許再說:看,這具屍體,頭打爛了完全認不出了。
不對,聽力在恢複,可以聽到隱約的喊聲。他想,自己並沒有犧牲吧?或者隻是破了相?
他試著動彈了一下。發現可以撐著身子起來,然後茫然地轉動身子。
“隊長,你終於醒了。”
“我的臉沒事吧?”
“你的臉?”
“中了幾槍?”
“我隻看到你的耳朵在流血。”
“真的?”
“真的。”
“有沒有帶著鏡子?”
“我……”
肖勇被隊長奇怪的要求問住了,他想,隊長是不是腦子壞了。
張尋寧徹底站立起來。他注意到肖勇駕駛的這台新式機甲的胸甲很新,新到可以照出人臉,雖然有些變形。他起身摸了摸臉。裏麵扭曲的人影也摸了摸臉。
“我怎麼這麼胖?”
“你沒事,好的很,沒破相。”
“你怎麼會到這裏來的?”
張尋寧注意到,越來越多的新式動力甲出現在周圍,看標誌是16軍以下的裝甲工兵。他原以為最先下來救自己的,可能是傘兵,沒想到又是工兵,這一點和舟山的情況很像。看起來最近工兵很吃得開,總是擔任進攻矛頭。
“我和馮至陽在修土龍,一支鐵皮人在周圍安裝炸彈,準備毀掉那一層樓。16軍的裝甲工兵正逐層消滅殘敵,就遇上了,他們和想爆破樓層的鐵皮人打了一仗。簡直砍瓜切菜一般消滅了那些家夥。有一位兄弟沒關麵罩,臉部火撩到了……放心隊長,是他受傷,你臉上沒傷,真的。”他注意到張尋寧又在下意識摸臉,“所以征得他們孟連長同意,穿了這套甲殺下來了,他們知道下麵有偵察兵,但是情況不明,所以需要聯絡員,我自告奮勇擔任這項工作。”
“對了,還有大事,”經肖勇一提醒,張尋寧想起,有比自己是否破相更重要的事情,“得去救趙一戰。就在……那個方向。還有,這裏一定還有一條路去航宇中心,我聽婷婷和她的機器人談起過,她們幹菜還在這裏,後來朝那裏逃走的,必須追過去,把敵人發射井全部摧毀。”
肖勇趕緊與身後連長交換意見。很快連長同意了張尋寧的建議。決定分兵兩路,由他和肖勇帶領大隊追殺進入航宇中心,張尋寧帶兩個班去休眠倉庫救趙一戰,實際上他覺得兩個班的349型動力甲,對付區區一個中隊鐵皮人有點大材小用,不過張尋寧堅持,他擰不過。
分兵時,連長孟海,走向張尋寧,他放下麵罩,看的出是一個蒼老幹練,經過大陣仗的老家夥。
“中尉,以後你們陸戰隊、傘兵、偵搜大隊,空中突擊隊遇到麻煩,都可以呼叫我們工兵,我們來替你們出氣。”
他說完,狠狠錘了一下胸前裝甲,發出雄渾壯烈的金屬撞擊聲。他身後的其他工兵,包括肖勇也都狠狠錘了一下,一時間如槌動幾十麵擂鼓般氣壯山河。
張尋寧也被他們好戰勇猛的情緒感染到了,隻是隱約覺得,這連長語氣並不友善,暗含著一些工兵沙文主義。而且他注意到,肖勇跟著這連長屁顛屁顛,鼻涕泡都笑出來了。這小子對自己沒顯現過任何崇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