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四周環境看,這裏不像剛才的指揮部或者媒體中心,地板使用的是灰蒙蒙的一般阻燃材料,纖維護板牆體是原色——灰白的,似乎建造了有一段日子了。又順著通道走出一段距離,他感覺這裏不像軍事基地。
最近的一扇門裏麵是成排的機械,他總算上過幾年大學,知道這是毛細管電泳設備,林慕白的研究所就有,當然沒有這裏的先進。
他感覺這裏像是一家醫院或者生物研究所。他聽趙一戰說過,他這輩子就沒生過病,威廉姆斯也說過類似的話,如果複製人感覺不舒服,大致就是12年的壽命到,快死了。
房間裏,排列著各種設備,一些還在運作。可以看到一些顯示屏上,還在顯示不斷延伸的線條。
地麵上看不到有人走過的痕跡,隻有一些細小的輪印,這是燈塔的小型機器人(通常是檢修)走過時留下的痕跡。
他走出房間,繼續演走廊向前,兩側的房間門都開著,門上紅燈閃爍,這些門使用早期的電子鎖,一旦發生過一次停電,哪怕隻有0。1秒,也會自動打開。
方麵裏麵全都燈火通明,卻沒有人。設備附近很少有明顯的,操控崗位,看不到鍵盤或者桌椅之類的東西,顯示這個地方的運作可能沒有複製人參與。
張尋寧試著屏住呼吸,仔細分辨更遠的區域,但是完全聽不到任何可疑的聲音,顯然這個地方足夠深,要不然,他不會漏掉16軍進攻的動靜。
“是不是已經到了十八層?也許趙一戰或者傑西卡就在這一層?”
他漸漸有些懈怠走神,開始思考怎麼去找肖勇說的那個什麼罐子,他其實不太懂肖勇提到的那個羥基硝酸氨的玩意兒,但是聽起來不安全,感覺會爆炸。
在那些周而複始的機器運作聲,冷卻循環聲,水滴聲後麵,終於有了一個可疑的聲音。張尋寧趕緊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分辨聲音的方向。
那是一種遙遠的,不容易描述的聲音,像是蹩腳的初學者拚命想要吹響笛子,也像是肺結核患者,拚上性命在喘息。聲音並不連貫,時有時無的。
他循著聲音方向小心過去,不時低頭檢查一下武器,確定武器保險打開。他的左手拇指,能隨時將智能榴彈的引信選項從“普通”推到“編程”位置。他不確定會遇到什麼麻煩,也許需要短延時的普通爆炸,也許需要一次測距/裝訂起爆時間的編程射擊。總得來說,在這樣狹小的環境中,前者的作用更大,但是,預料之外的事情,誰知道呢?
如果與鐵皮人在這樣狹窄的地方遭遇,勝負取決於誰先動手,不過看(聽)起來,這裏沒有鐵皮人。
呻吟聲越發明顯,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那裏有一扇打開著的玻璃門。張尋寧到了門邊仔細傾聽,確定除了有一個人在低聲哀嚎,沒有其他人。
他小心走進玻璃門。四周是不透明的霧色玻璃牆,牆邊掛著白色防護服,防護服尺寸很短,似乎隻能給殘暴侏儒穿。再往前是洗消間,一樣大門半開。
他預感到走進去,會看到什麼讓人不適的場麵,但是猶豫了一下,還向門裏跨出一步。
他注意到,自己踩進了血泊中,漸漸映入眼簾的,是一具殘暴侏儒的屍體,躺在地上,防護服完全被撕爛,所以可以確認是女性(因為胡子不算很濃密),她的後腦已經稀爛,像是最慘烈的車禍。看來這裏有過一次不算激烈,但是一邊倒的戰鬥。他想象不出誰什麼樣的力量,能將侏儒的顱骨砸碎?林慕白對侏儒屍體的解剖表明,他們的顱骨比正常人類厚15%,所以他們的腦機插口與複製人不同。
他接著小步移動,進而看到第二具殘暴侏儒的屍體。它坐在一張電動輪椅上,頭微微垂下,眼睛睜著麵如死灰。致命傷在頸部,還在向外淌血。
第三具屍體貼在牆上,頭紮進牆裏,屍體腳離地卻沒掉下來。
呻吟聲停止了一會兒,顯然不是這兩句死屍發出的,憑借記憶,聲源位置在更深一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