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偵察(2 / 2)

讓他振奮的一點在於,戰區還是有點存貨的。最近一年,他在前線已然很少看到重裝備了,任何重型武器,一旦暴露到表麵陣地,都很快被摧毀,鮮有例外。

士兵們都在傳言,後方正在趕製簡易反裝甲武器,準備武裝兩千萬平民,抵抗燈塔的入侵。看起來,並不完全是那樣。

“這就是你說的大反攻?”

趙青得意地哼了一聲,沒有作答。

“草,至少可以裝備6個……”

“咳咳……”趙青不自然地咳嗽,打斷了張尋寧。

張尋寧意識到腳下還躺著一個半死的俘虜,雖然蒙了眼睛,但是耳朵可能還好使,確實應該注意保密,不過,還怕他跑了不成?

車子連續穿過數個昏暗、巨大的裝備停放區後,車輛才重新進入一個較亮堂的區域。司機將車停下後,領著張尋寧先到休息室,趙青則帶著俘虜,不知道去了哪兒了,張尋寧也沒心思知道。

休息室裏竟然有一張床,他已經48小時沒合眼,並且好久沒看到床了,哪怕隻是一張吱呀亂響行軍床。

他趕緊脫了衣服鞋子鑽到行軍床上,整個人緊緊裹著毯子,卷縮成一團。

在前線,這樣變扭的睡姿,可以在突如其來的炮擊中,保持較小的被單麵積。

燈塔發射的155毫米榴彈炮彈,沒有觸發引信,它們往往臨空爆炸;這些炮彈的破片很小,每一片大約柳樹葉大小,鋒利而輕薄,遠距離上沒什麼用。但是在大約1000平方米的覆蓋範圍內,這種破片對軟目標,具有絕佳的殺傷力。據說這種又小又窄的破片,是燈塔基於戰場殺傷統計的傑作,是為了從堅硬的肋骨中間鑽過去,有效殺傷髒器或者切斷動脈。盧比尼奧總統召喚來的這隻地獄惡魔,從未放鬆對於如何殺戮人類方麵的學習,沒有人知道它下一步,會製造出什麼樣的可怕東西。

在瑣碎寒冷的夢境中掙紮了一會兒,張尋寧在久違、輕柔的音樂聲中蘇醒過來,音樂飄忽而遙遠,似乎是德彪西的《月光》。

少年時,父母曾強迫張尋寧學過音樂,鋼琴考過級,能比較熟練地完成肖邦練習曲。老師的評價是:努力且有一定天分。雖然像是帶有客套的例行評語,並且在天分部分略打了點折扣。但是張尋寧一直以自己纖長的手指為榮。不過現在,過往的這些事情,都不存在了。

早年鋼琴訓練,唯一的現實意義,在於射擊時,食指在二道火上的分寸感很好。他的狙擊槍,做了個性化調整。扳機力調到了最小,大約8N,這需要靈敏的手指才能駕馭。對於超遠距離獵殺而言,笨拙的的手指,多多少少會影響精度。

他昏昏沉沉起身,走向門口,他記得進來時門關著,不知道誰打開了。

走廊很長,而且空無一人。衛兵不知道哪兒去了。不知為何,張尋寧感覺腳步蹣跚,他幾乎扶著牆才能跌跌撞撞向前,牆上紅色警報燈,有氣無力地閃爍著。

他無力思考到底發什麼什麼,隻能一步步向前挪動。走過走廊轉角,才注意到,牆上布滿了彈孔,地上散落著彈殼,似乎剛剛發生過一場一邊倒的交火。但是為什麼沒聽到槍聲?

前方不遠處,煙霧繚繞,前麵一個高大的人影站立著,卻看不清臉。

他努力集中注意力,注意到那個人腳邊躺著兩具衛兵的屍體。張尋寧試圖後退,想著去找一把武器,卻腳底綿軟,似乎踩在雲端。那個人已然到了跟前,比張高了半頭。正是早上抓到的那個家夥。他的脊椎不是受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