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突破十八禁,可以說是超速了。
彼此都未經曆過這種事,一個按捺不住,迅速交代了,另一個不適感仍在,結束後半是鬆口氣,半是眩暈。
宋詩意低聲說:“我去洗個澡。”起身時,腿還有些軟。
她打開衛生間的燈,回頭看見程亦川一動不動趴在被子裏,像是要把自己埋了,忍不住想笑。
可澡洗到一半時,門被人打開。
她一驚,回頭就看見一臉不服輸的人。
“我要證明一下我自己。”
……
他的確證明了。
入睡前,他把她圈在懷裏,低低地笑出了聲。
“宋詩意。”
“嗯。”
“謝謝你。”
她一頓,“謝謝我?謝我什麼?”
“謝你迷人又可愛,氣勢洶洶闖進我的世界裏。”
她也笑起來,說:“那我也謝謝你。”
“你又謝我什麼?”
“謝謝你衝動又莽撞,即使我拒絕,也義無反顧抓住了我。”
困倦襲來,他們好半天沒有說話。程亦川低頭碰了碰她的額頭,溫熱的觸感,說不出的柔軟。
宋詩意懶懶地縮在他懷裏,越過他的肩膀,看見了輕紗窗簾外的景致。世界都黯淡了,可烏鎮還亮著。而這一路她風雨兼程,跌倒又爬起,錯失很多,抱憾不少,所幸還有意外之喜。
“程亦川。”她叫他的名字。
“嗯?”
她閉上眼,抱他的手臂又緊了幾分,頭埋在他胸前,聽見了安穩的心跳聲,然後喃喃地又叫了一聲:“程亦川。”
是安心的,釋懷的,平和的,欣喜的。
她叫著他的名字,聽著他的心跳,墜入了溫柔的夢裏。
烏鎮其實很小,兩天的遊覽時間已經綽綽有餘。餘下的時間裏,他們漫無目的地在水邊遊蕩著,抬頭是溫柔的太陽,低頭是晃動的水波。
鎮上還有個月老廟,毫不迷信的兩人為了應景,前去觀光了一波,即興抽了個簽。
拿著簽去廟祝那裏解簽時,廟祝說宋詩意是上上簽,程亦川是上簽。解讀的大意基本上都是,男女雙方麵容姣好,隻要好好相愛,未來一定能白頭偕老。在一起的第一年不適宜要孩子,等到第二三年,再考慮下一代的問題最好。
程亦川還挺高興的,得意洋洋說:“我就知道我們是絕配。”
話音剛落,又有一對情侶拿著簽去找廟祝了。廟祝說的話與剛才對他們說的別無二致。
程亦川:“……”
對上宋詩意忍笑的臉,他說:“可能是巧合,他們抽的簽剛好和我們一樣。”
宋詩意:“要不再看看下一對?”
月老廟的香火畢竟是很好的,來來往往總有有情人進來看看。幾分鍾的時間裏,他們一共等到了五對情侶,在一旁悄悄地聽完了廟祝解簽全程。最後的結論是,如有雷同,這絕對不是什麼巧合。
廟裏全是好簽,絕無壞簽,廟祝的台詞永遠是祝福的話語,令人聽了心情大好。
可程亦川也不去計較了,隻揮揮手,表示自己很大度。
“壞的不靈好的靈,我倒是寧願相信他的話。”
求完簽的人們聽了自己的上上簽,都開開心心地跪在蒲團上給月老拜了拜,祈求愛情順遂、婚姻如意,希望伴侶始終如一、相伴到老。
程亦川問:“你去嗎?”
“去,怎麼不去?”宋詩意幹脆利落跪在了蒲團上,仰頭看著月老,雙手合十,閉眼許了個願。
這世間到底有沒有神明,她一概不知。也許她的心願沒法被老天聽見,也許老天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可是虛無縹緲的是神話傳說,真心實意的是人的情感。
她閉眼,默默說完了想說的話。
程亦川花了二十元從廟祝那裏買了一個紅色許願牌,鄭重其事寫下兩人的名字。牌子上寫著永結同心,被宋詩意笑話說像是結婚誓詞。
程亦川沒反駁,興衝衝跑到廟外的大樹上把它掛了上去,還趁著身高的便利,踮腳掛在了頂端。
他說:“越高離神仙越近,萬一被看到了呢?”
宋詩意哈哈大笑。
從月老廟出來,一路都是掛滿紅牌的樹。這世上有情人如此之多,芸芸眾生皆不相同,但陷入轟轟烈烈的愛情裏時,心境卻是一模一樣。
程亦川在日光下拉住了她的手,也沒說話,就是懶洋洋地勾起唇角,一臉開心。
宋詩意側頭看看他,低頭也笑了。
回哈爾濱的那一天,全國賽已經結束了。
宋詩意在宿舍休息了一個下午,和程亦川約好食堂“偶遇”,吃個晚飯。從宿舍走出來,正要轉彎下樓梯時,聽見一旁的公共衛生間裏有動靜。
那是壓抑著的幾聲抽泣,然後是模糊不清的嗚咽聲,顯然,哭的人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頓了頓,聽出了那是郝佳的聲音。
宋詩意站了片刻,正準備離開,那扇門卻忽然開了,郝佳雙眼通紅地走出來,抬頭就對上她的目光。
空氣仿佛都靜止了一刹那。
郝佳張了張嘴,啞著嗓子叫了聲師姐。
宋詩意點頭,沒問她為什麼哭,也沒有半句安慰,隻說:“我去食堂吃飯。”
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包隨身攜帶的紙巾,遞給郝佳,然後轉身走了。
都已經下到二樓時,身後卻驀地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郝佳叫住了她:“師姐!”
宋詩意一頓,回身,抬頭望著高她幾級台階的人。
“還有事?”
郝佳的模樣看起來很狼狽,麵上還有淚痕,眼睛紅通通的,頭發都有些淩亂。她站在那裏張了張嘴,空洞地說:“我沒進前五。”
這個消息,宋詩意是意外的。全國賽隻有國內的選手會參加,下至校隊、市隊,上至省隊和國家隊,層層遞進,郝佳理應站在食物鏈的頂端,哪怕略輸羅雪一籌,也不至於進不了前五。
宋詩意沒問她為什麼,隻是略一停頓,說:“比賽發揮失常也是常有的,用不著放在心上。”
郝佳問:“你是在安慰我嗎?”
還沒等到宋詩意回答,她哭著又問:“你不是早就知道是我做的嗎?你罵我啊,質問我啊,告訴別人是我做的,還誘導他們把罪名推給羅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