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寧海濤聲——中國農村巨變係列之一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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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麵對著張鐸保都驚訝不已：他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精力，那麼多的時間，幹了那麼多的事情！
幾乎是與抓鎮辦企業打翻身仗的同時，他還下大氣力抓了寧海鎮的教育，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他在抓教育時絞去的腦汁、飛濺的唾沫、跋涉的路程，要比抓企業時還多，多得多。這是另一種類型的工作，對他來說，很陌生，很艱巨，但他必須學會去幹。
寧海鎮人說：張書記抓經濟工作是內行，管教育也是裏手。
那是他走馬上任後不久的一天，一件事撞得他的心好疼……
那天，他下基層調查，信步來到小學校。
沒想到，小學校的現狀使他大吃一驚：幾棟破爛不堪的平房蕭條地排列在那裏，從裏麵傳來孩子們脆朗的讀書聲。
這就是教室嗎？他緊緊地鎖著眉頭。
與他同來的鎮政府機關的一個同誌解釋說：校舍太緊張，租農民的房子做教室。
他再次將目光投射到那一排平房上，房上有幾枝枯萎了的茅草，在徐徐的冷風裏抖索著。窗子極小，遠遠看去倒像從土崖上刨挖出來的洞口，牆壁斑斑駁駁，被歲月鏽蝕得卷起了一層層疲倦的泥巴……
嗬，這就是我們的小學校，為祖國培育棟梁之材的搖籃！
張鐸保的心仿佛被針刺了一下。
經過短時間的調查，張鐸保了解到，全鎮兩所中學、一所小學的校舍大都建於50年代，已屬舊房、危房，卻一直無錢修建。全鎮小學有8個教學班租借農民的住房做教室。教學設備改善緩慢，教師隊伍青黃不接，“入學難”的問題日益突出。
麵兌現實，張鐸保在沉思……
他想：
近十年來，寧海鎮的鄉村企業蓬勃發展，在全國有了名，領導的主要精力始終放在抓經濟工作上，這是對的。就工作方法而言，也屬正常，領導在某個時鉍內的重點工作隻能有一個。問題是，現在已經到了下氣力抓教育的時候了。如果再一條腿長、一條腿短地走下去，經濟的發展就要受影響、受製約。自己作為新一任黨委書記，發展教窗的重任不可推卸。
他又想：
眼下，全鎮教育工作中的突出矛盾是：要幹的事很多，卻沒有錢。校舍要修建，教學設備要改善，教師的待遇要提高，這都需要錢！可是，每年的教育經費就那麼有數的一點，給教師發了工資，別的事幹不成了。錢從哪裏來？辦法隻有一個：全民辦教育。發動寧海鎮的村莊、企業和縣直機關企事業，都為發展寧海的教育事業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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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鐸保和鎮長孫書田作出了一項決定：緩建鎮政府機關辦公大樓，騰出資金先給孩子們蓋教室。
但蓋一棟辦公大樓的資金是遠不能解決全鎮兩所初級中學和一所小學的校舍改造問題的。錢，還需要一批數目可觀的錢。
於是，就有了這樣一個特別的會議：
牟平縣的教育、工商、稅務、財政、銀行、派出所等部門及縣屬企業的頭頭腦腦們，被召集到寧海鎮政府的一間並不寬敞的會議室裏。張鐸保宣布開會，議程是商討關於征收教育附加費的問題。不過，會議開得很特別。他先用準備好的轎車拉著與會者去參觀學校。先參觀兩所中學，後參觀小學。張鐸保沒有過多的講解，隻是領著大家看，一切都是明明白白的，一看就很清楚。許多同誌在小學校租借的那幾間破房前，默默地站立許久，滿臉的狐疑、憂鬱。大概他們沒有想到我們的下一代會在如此艱難的環境裏學習科學文化知識。
參觀後大家回到鎮政府會議室。張鐸保這才開始講話，簡明、扼要而又飽含感情：
“大家剛才全看到了，這就是目前我們寧海鎮幾所學校的現狀。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想，我們當領導的和做家長的再無能，也得讓孩子們有個像樣的教室！可是，我們沒有做到這一點。怎麼辦呢？蓋校舍！我們砸鍋賣鐵也要給孩子們蓋校舍。經費從哪裏來呢？不能向老百姓要錢，一分錢也不能要！我來寧海鎮第一件事就伸手向老百姓要錢，這不成了討錢書記了嗎？我和鎮長都不能幹這種事。我們鎮上已經決定了，辦公大樓暫不蓋了，投資教育。即使這樣，資金仍然短缺得厲害。我們除了動員鎮辦村辦企業讚助外，今天要向在座的各位化緣，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
還好，許多人慷慨發言，表示要支持鎮上修建校舍。支持不能停留在口頭上，張鐸保當即提出了一個落實款項的方案，稅務部門多少，工商部門多少，企業多少……這一來人們不吭聲了。過了很久，有人提出，下個文吧，空口無憑不好辦。張鐸保說：“行，我們馬上就起草，發給各單位。我還是那句話，為了孩子們，希望大家幫忙！”
他已經感到任務的艱巨，看來會有諸多酸辣苦甜在等著他去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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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錢就那麼好要麼？
人家可以慷慨激昂地答應給你讚助，也可以拿出充足的理由把這個讚助拖成馬拉鬆以至於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