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許言輕追問,就見林夭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挪開視線道:“龍血。”
他聲音很輕,輕得幾乎叫人聽不清,但許言輕恍惚間還是覺得似乎有一道雷聲在自己耳邊炸開,震得她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
“龍筋?”她幾乎是無意識的重複。
林夭點了點頭。
許言輕腦子裏亂糟糟的,飛快眨了兩下眼,臉上閃過一絲茫然,卻還是在短時間內迅速理出一條線來——風獨搖死在大約六十年前,那時候沈鉞還沒出生,所以這根龍筋應該不是沈鉞的……
“是沈鉞的。”
然而不待她說服自己,心裏又傳來另一道聲音——似是怕她沒有聽清,係統又重複了一遍:“是沈鉞的。”
許言輕:“……”
“可是……怎麼會……那時候他不是還沒有出生嗎?”
“他是沒有出生,”係統說:“可他的龍骨、龍筋、龍鱗,從一開始就不再自己身上。”
係統淡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許言輕沉默了片刻,良久才在心裏幹巴巴的“哦”了一聲——“難怪……”許言輕扯出一道不太好看的笑:“難怪隻有沈鉞能看見她。”
她喉頭莫名有些發緊,說完這句話後才恍惚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
涼風順著發梢從頸間吹過,許言輕在細微的涼意中總算意識到了哪裏不對勁兒,幾乎是脫口而出:“那子泱是怎麼看見她的?”
如果沈鉞能看見風獨搖是因為風獨搖的骨灰裏摻了他的龍筋,那子泱呢?他又是為什麼能看見風獨搖?還有他說他和沈鉞之間的聯係……為什麼他們可以彼此知道對方的具體/位置?
子泱說他是山神,醒來時山上連一個活物都沒有,這種情況究竟是因為那座山上確實沒有活物,還是因為……
山上的活物有一說一全都被沈鉞趕走了?
這些問題許言輕從前從來沒有想過,如今猛地一想,才發現幾乎到處都是漏洞。
她忍不住想,萬一子泱真的是盤龍山的山神的話……那子泱究竟算是什麼呢?是沈鉞的一部分嗎?還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她記得盤龍山是沈鉞的龍骨化成的,那子泱……他就是沈鉞的龍骨生出的靈嗎?
……
“怎麼了?”
正在沉思的許言輕被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愣怔著抬頭看過去時才發現自己因為想得太過入神,已經停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了,而隨著林夭喚她的這道聲音,走在最前方的厲錦弦和張念姚也一起扭頭朝她看了過來。
許言輕:“……”
“沒事兒……”她回過神來,幹巴巴地笑了兩聲,幾步上前追上林夭,衝他安撫性的咧了咧嘴。
林夭皺了下眉,但也沒說什麼,隻是在她追上來時默默放慢步子等了她一會兒,然後才和她一起並肩往前走去。
張家昨天夜裏剛辦過一場喜事,府內卻看不出半點歡喜的氣氛,許言輕進門時特地留心看了一圈,發現果然不見半點紅色,就連張家新婚的小少爺和少奶奶都穿得極素,乍一眼看上去甚至不像是在辦喜事,而更像在辦喪事。
此前這兩人在城門口處散粥時許言輕曾遠遠的看過他們一眼,隻不過看的不是很清楚,眼下離得近了,不曉得為什麼,總覺得張家新娶的這位少奶奶有幾分眼熟。
她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對方兩眼。
那人被她盯著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身子稍稍往旁邊側了側,藏在了丈夫身後。
張小少爺就拍拍她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身後藏好。
許言輕看了一會兒,悄悄收回視線,然後戳了戳林夭的肩膀問:“你覺不覺得,這個張少奶奶,長得有點眼熟?”
林夭記憶力極好,在認人方麵又格外有天賦,許言輕眼巴巴地等著他給出一個答案,就見林夭果然也將注意力放在了張少奶奶身上。
很快,林夭就給出了答案。
“她長得很像城裏那座雕像。”林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