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她本人……
由於去勢太猛,一時沒能停住腳,竟然直直的朝那石壁撞了上去。
小範圍的接觸其實並不會被拖進石壁中去,隻有兩者身體接觸超過大半才會被石壁妖視為威脅,從而被強行拽進去。
而陳嫣這一撞,被石壁妖拖走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連陳嫣都這麼以為,不想就在她一側身子已經陷入石壁中的時候,從旁突然伸出一隻手拽住了她仍被留在外部的另一條胳膊。
陳嫣驚恐的抬眼看過去,正對上沈鉞麵無表情的一張臉。
她心裏還抱著沈鉞並沒有發現她的意圖的希望,見狀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沈鉞的手,說話時嗓音更是抖得厲害:“救……救救我!”
沈鉞卻沒說話,隻是歪著頭看了她一會兒,隻看得陳嫣心頭發顫才突兀的笑了一聲,說:“原來陳小姐害怕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的呀……”
他拖長了尾音,表情無辜而殘忍:“看你戴了這麼久的麵具,我都忘了陳小姐還有害怕這麼生動的表情了……嗯,倒是比之前更像人了。”
沈鉞說著笑得愈發開懷,看著陳嫣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心情也一點點變得愉悅。
他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像個真正的未滿十八歲的少年,仿佛正麵對著什麼好玩兒的事。
“想不通我是怎麼發現的?”
陳嫣今日必死無疑,所以沈鉞並不介意多跟她說一會兒話。
他慢條斯理的解釋:“我本來沒想殺你的。”
沈鉞說:“雖然你做過那麼多虧心事,更是間接害死了我,但人生重來一次,我其實並不在意你對我的前世做過什麼——嗯,勉強也可以算作前世吧。”
他沉吟了一會兒,繼續道:“我給過你機會,在陳府外,我說讓穆安帶你去找你外祖父,你沒同意,一定要跟著我回臨安,然後破壞我設下的陣眼,差點第二次害死我的父母。”
他說著又想起當日出現在沈府內的麵具男,冷笑道:“陳小姐好人緣,竟還能找到這麼一個高手幫你,但你猜……你那個幫手,會不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救你?”
雖然沈鉞說的話有一半兒陳嫣都聽不懂,但並不影響她的心髒已經在沈鉞講故事一般毫無起伏的語氣中冷了個透。
她死死的盯著沈鉞,眼中滿是害怕和惶恐。
沈鉞接著說:“陳小姐怎麼說也當了這麼多年人,殺人償命的的道理總歸聽說過吧?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既然我爹娘福大命大沒有出事,我也不好直接殺你……”
他說到這裏停了停,陳嫣因為這句話眼裏又重燃了一絲希望,可惜沒過兩秒便因為沈鉞的後一句話又暗了下去:“你既然這麼想讓我去看一看這石壁中的風景,不如你先去替我探個路,若你能活著回來,我自然不會再為難你。”
“哦對!既然是替我,我進去會遭遇什麼事情,你也得一點都不落下才行。”
他說著咬破了自己的右手食指,然後抹了一滴血在陳嫣眉心,直到那血完全沒入皮膚才慢吞吞的收回手指,同時也收回了自己一直拽著陳嫣手臂的另一隻手。
“祝你好運。”
他最後衝陳嫣露出一個笑,甚至心情頗好的衝她揮了揮手。
淒厲的女聲霎時在空氣中響起,其音量之大,幾乎要刺破人類的耳膜。
沈鉞掏了掏耳朵,不動也不笑。
良久,許是估摸著石壁內的陳嫣已經死透了,沈鉞終於有了下一步動作——他原本鬆散的站姿逐漸嚴肅起來,臉上的表情也由漫不經心變回了一貫的溫柔,仔細看過去甚至還能瞧出眉間縈繞的隱隱的擔憂。
他彎腰整理了一下衣袍,使其看起來稍顯淩亂,這才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沒留意就在距離石壁不遠處的灌木叢裏,許言輕就蹲在其中,一手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身體卻抖得厲害。
沈鉞……許言輕近乎驚悚的在心裏下了這個結論——他是重生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