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喝酒,還是看穆安跟姚玉兒吵起來更加麻煩。
因而他在心裏權衡了一番,接過了穆安的酒杯,誰想這一喝就猶如開了閘的洪水——一眼望不到頭了。
許言輕眼巴巴的瞅著他們這邊的動靜,下巴擱在桌子上,嘴巴剛好碰到酒杯的邊緣,一邊貓喝水一樣小口小口的抿著,一邊看熱鬧,冷不防卻聽見身側的沈鉞突然出聲道:“好。”
她愣了愣,眼珠子往右邊轉,結果正看見陳嫣和沈鉞兩個人正在碰杯,杯壁眼看就要撞到一起了!
許言輕:“……”
當我麵兒幹嘛呢這是!她著急忙慌的從桌子上爬起來,過程中手忙腳亂的又不小心碰到了沈鉞的胳膊,帶著他整杯酒都灑在了自己身上。
“哎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許言輕假惺惺地罵了沈鉞兩句,從身上扒拉出一方手帕來胡亂在他身上畫了兩下,然後佯裝不耐煩的推了沈鉞一把,說“你走開”——她強行拉著沈鉞交換了位置,一邊擺擺手讓沈鉞自己想辦法擦衣服一邊衝陳嫣露出假笑:“跟臭男人有什麼好喝的,來!我陪你!”
她仰頭把酒喝光了,心想自己這假笑的本事真是越來越醇熟了。
陳嫣自覺自己那些事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可能被人懷疑到自己頭上,一時也想不通許言輕這丫頭怎麼明裏暗裏的針對自己,明明在陳府時隻是個膽子小的連說話都不敢大聲的、最下等的丫鬟,當下便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想著她今天非要灌醉這個不知死活的賤/人,好從她口中問出點什麼信息來不可!
誰想許言輕酒量好得驚人,好不容易瞧她有點醉意了,自己腦袋也沉得不行,連說句囫圇話都難,更別說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許言輕嘴裏套話了!
她低聲罵了句人,“彭”一聲磕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許言輕其實也隻是強撐著一口氣沒有徹底醉過去,這會兒看陳嫣已經睡倒了,還頗具科研精神的湊過去推了推她的肩膀,確定她短時間內真的不會醒過來,才嚴謹的把始終提著的那口氣鬆了出去。
這口氣一鬆,她的精氣神也就散了,視線都有些模糊起來,揪著湊到她麵前的人臉問:“你離我這麼近幹嘛?走開走開!一會兒吐你一身!”
話是這麼說,揪著沈鉞的手卻沒有卸半分力氣。
沈鉞頗為無奈,但也不好跟一個醉鬼講道理,隻能好聲好氣的抓著她的手從自己臉上離開,嘴上同時勸道:“好好好,我離你遠點兒……你別追了,待會兒小心從椅子上掉下來。”
他兩手搭在許言輕的肩膀上,把對方因為自己後退而下意識跟著前傾的上半身扶正。
“哦。”許言輕似乎清醒了點兒,乖乖在椅子上坐好。
沈鉞問她:“想吐嗎?惡不惡心?”
許言輕轉著眼珠子想了好一會兒,嚴謹的搖了搖頭。
“那就好。”沈鉞看著她笑了一聲,但還是不放心的扳過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身上,一邊替她揉太陽穴一邊道:“我們喝杯酒也沒事的,你不用這麼草木皆兵。”
穆安跟林夭已經都醉了,姚玉兒正捏著穆安的耳朵罵他,然後歎了口氣,架著他的胳膊跟在場除她之外唯一清醒的沈鉞打招呼:“我先送他回房間了。”
林夭麵上其實看不出來究竟有沒有醉。他表情不變,臉也不紅,隻有跟平日相比變得濕漉漉的眼睛預示著他已經醉了,眨巴著眼睛盯著每一個路過的人看。
總而言之,大家都醉得不清,但即使如此,沈鉞還是湊到了許言輕耳邊,小聲說出了上述一句話。
“誰呀?”許言輕也很配合的壓低了聲音,做賊一般偷偷摸摸的趴在沈鉞耳根問。
溫熱的呼吸毫無阻攔的貼著皮膚,沈鉞覺得癢,又覺得喝醉了這樣小聲說話的許言輕有點可愛,便沒忍住笑了一聲。
“你!”他隨口敷衍醉鬼。
“哦。”許言輕便又嚴肅的點點頭。
她其實已經忘了兩人之前在說什麼,隻是盯著沈鉞的側臉想這人長得可真好看,看著看著不知怎麼又想起他的結局,心下忍不住有些難過。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她神神秘秘的招呼沈鉞,待後者真的湊過來又忘了自己要說什麼,於是胡亂編了兩句話道:“我不跟你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