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讓沈鉞深思自己身體的變化,隻能哄著他看過來,笑道:“我沒事,你被別害怕……也別怕你自己,你不是怪物,你隻是……”
她絞盡腦汁的想借口,沈鉞卻沒有如她所願,隻是垂下眼皮任由發絲沒過腰身,然後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眼,轉身朝那蛇妖走去。
雷電依舊纏在他身上——呼風喚雨,招雷引電,這原就是刻在龍族骨髓裏的本能。
環繞的臨安的盤龍山似乎察覺到了原身的氣息,整座山體都在隨著雷聲微微顫動,像是忍不住要衝進沈鉞身體裏助他一臂之力。
蛇妖總算是沒有白活千年,看見眼前的情景先是一愣,很快就癲狂的大笑起來:“龍!竟然是龍!想不到這世間竟還有活著的龍!”
沈鉞恍若未聞,仍是一步步朝它靠近,待他們挨得足夠近之時才抬頭,眼尾攀上一抹熱烈的紅。
“怎麼?”他嗤笑一聲,狀似隨意的扔了手裏的劍,歪頭看過去的動作滿是輕蔑:“又想抽我龍筋,剔我龍骨,剝我龍鱗嗎?”
涼風卷著笑意呼嘯而過,似乎連空氣都在嘲諷它癡心妄想,沈鉞動作飛快,身形一閃已經淩空出現在蛇妖身後,冷聲道:“想知道你的下場是什麼嗎?我不介意提前給你劇透一下。”
話音剛落,蛇妖便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巨大的身體翻騰著卷成一團,尾巴毫無章法的在空中胡亂拍打。
離得太遠,許言輕根本看不清空中的戰況,隻看見那蛇妖在空中劇烈翻滾,然後驀的掉下來,龐大的身體血淋淋的在地麵扭動。
許言輕這才看見對方的慘狀——連裹著法力的長劍都奈何不得的鱗片,竟然被沈鉞徒手扒了個幹淨。
他手一揚,黑色的蛇鱗便落了滿地,像下了一場黑雨。
地麵的小妖小怪都沉默著看向這慘烈的一幕,空氣頓時充滿了詭異的死寂,直到沈鉞輕哼一聲,死去的時間終於再次流動起來。
許言輕眼看著方才還耀武揚威的妖邪們四散掙紮,仿佛在看一出詭譎的話劇。
沈鉞落在那蛇妖麵前,說話前先歪了下頭,然後彎腰靠近昂立的蛇頭,臉上表情一派天真:“上一次,你也是這麼死的。”
蛇妖當然不會理解所謂的“上一次”究竟是哪一次,但眼下顯然他也已經不在乎了,於是他喘著粗氣,蛇信幾乎吐到了沈鉞臉上,獰笑道:“那上一次,也有人給我陪葬嗎?”
沈鉞呼吸一頓,目光下意識去尋爹娘的身影,遠遠瞧見他們仍舊好端端的留在室內才稍微鬆了口氣……
“猜錯了哦……”充滿惡意的歎息又在耳邊響起,一瞬間像有無數毒蛇順著他的聲音爬滿了自己全身,沈鉞慌忙抬眼,猝不及防撞進正朝這邊看過來的許言輕瞳孔裏。
她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頭頂就罩下一片陰影。
腦內響起係統刺耳的警告,那道向來平穩的機械女聲難得失了分寸,一陣響過一陣的警報聽得許言輕頭疼,想這蛇妖明明前一秒還在跟沈鉞說話,怎麼這會兒就到自己身邊了?
她怔怔地看著蛇妖尖利的牙齒離自己越來越近,腦子拚命叫囂著要她逃跑,四肢卻動彈不得。
……要死了!
許言輕腦中後知後覺的冒出這麼一個念頭,未及害怕又被人自身後猛地拽了一把。
那人用的力氣不小,許言輕被他這麼一拽才覺得僵硬的四肢得以重活,隨即兩腿一軟,重重跌在地上。
心髒慢半拍的意識到自己剛剛逃過一劫,眼睛則殘留著為數不多的鎮定,從地麵一路看到身前男人青白的道袍。
黑發被狂風卷著飛舞,露出耳根後蓮花形狀的胎記。
這世上總有人出場時自帶聖光,仿佛他一出現,所有的動蕩不安都會被瞬間掃平。
許言輕拚命喘著氣,劫後餘生的喜悅惹得她眼眶發熱,連帶身前的影子都模糊起來,心裏卻比誰都清楚這人是誰。
是……她最喜歡的林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