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1 / 3)

夜色深沉,月黑風高,天地如打翻的水墨,渾沌中一分為二。

黑暗籠罩的城市,群樓兀立,街道冷清,寬闊的大街上不見一個人影,一盞盞大路燈橫霸街心,將四周照的如同白晝。

白光以外,依然是朦朧的黑。

這烏黑的空氣填滿了大街上燈與燈的空隙,除了這靜靜揮灑的白光外,天地間出奇的靜,找不到一點點白天熱鬧的影子。

遠遠就可以看到,幾隻老鼠從下水道悄悄探出頭來,機警的四下張望,確定安全後,溜出水道,散落大街;還可以看到地上來不及清走的菜葉,紙屑,甚至還有水泥地的縫隙、、、、、、

一個衣著黑T恤的年輕醉漢,一路跌跌撞撞,沿街蹣跚而過,每過一盞路燈都抱著燈柱,伸頭彎腰,咳嗽不止,欲吐不能;稍息一會兒後從這個燈柱,摸爬到那個燈柱,從這條街,消失到那條街,最後坐在街邊台階上,白熾燈光下,靠牆呼呼而睡——

半夜裏起了點小風,揚起街上一片紙屑,在空中輕翻兩下,又重新鋪在地上,一切依然那麼安靜!

所有的人都昏昏入睡了,除了黑暗裏的老鼠悄悄傳出幾聲輕微的尖叫外,連一切貓狗都進入夢鄉,似乎整個時空都疲倦不堪!

就在這靜的出奇的夜裏,不知何時?不知不覺間,一種熟悉又奇特的聲響,從黑暗中慢慢響起,噹!噹!噹、、、、、、

象小木棍打在鐵鑄的器皿上,象廟堂裏的鍾聲,雖力度不大,卻響徹整條街道,清晰的回蕩在夜空,異常響亮——

噹,噹,噹,一聲聲不緊不慢,均勻響過黑暗,慢慢來到有路燈的街口,依然沒停。

白熾的強光下,一個巨形黑影從黑暗中走出,身高八尺,高挺尖瘦,一身黑色長衫,從頭到腳裹的嚴實,看不清麵目,巨大的黑影遮擋了半邊燈光;那黑衫一直拖到身後地上數米遠,掃著一地的灰塵,跟隨黑影從容而過!

鍾聲隨著黑影的腳步,一步一響,噹,噹,噹、敲過一條條無人的待道,一閃一滅很快出現在醉漢所在街道。

越來越近,這感覺小小的聲響,卻如一聲聲天雷在其耳邊炸開,迷糊中不由睜開了眼睛——

雪亮的路燈下,巨形黑影暴露無遺,邪惡的麵目一下驅散滿腦子的酒精,“啊!”年輕人大叫一聲,起身就跑!

慌亂中忘記自己腳下兩步台階,一腳踏空,一個踉蹌撲倒街上,啪一聲後,隨即爬起,亡命奔逃!

“鬼!鬼!鬼——來人了——救命了——”

失聲的呼喊,如同在夢裏一般,四周象沒了空氣,無法傳播,象喊給他自己聽一樣,街道四周依然安靜無恙,一棟棟高樓依舊在夢裏。

他沿著街道瘋狂的跑,魂飛魄散,忘記了自家方向?

滿腦子的黑衫,黑影,還有暴突的紅色大眼,繡球一般;又高又長的鼻子尖垂著長長黑肉;血盆大口,含著森白如尖刀般的獠牙,象在衝他鬼魅的笑、、、、、、

他拚命呼救,雙腳如簧順著街道,瘋狗一般四處亂竄,但越跑的快,感覺那鍾聲越敲的響,就追著後腦勺,炸在耳朵邊,哪裏還敢回頭看?

驚恐慌亂中,看到街邊有個廁所房門虛掩,燈光昏暗,不顧一切衝進去!

不料,右腿剛進,左腿卻象被誰死死拖在外麵?那急的眼冒金星,心都似乎跳出胸膛,陣陣絕望在腦子裏翻騰——

拚命死死拉了一陣,突然掙脫外麵,整個人猛的進到廁所,隨即嘣一聲狠命關上鐵門,用背抵在門後!

眼前昏黑,渾身哆嗦不止,大汗淋漓,狂喘不息,腦子一片空白——

鍾聲依然在門外,噹,噹回響,然後漸漸離開,漸行漸遠——

第二天小城依舊如往常一樣,車來人往,秩序井然,人們該幹嘛幹嘛,毫無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