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吃的(2 / 2)

Lane),就是那著名的戲園子的地方;從前用盤子頂在頭上賣,手裏搖著鈴子。那時節人家都愛吃,買了來,多多抹上黃油,在客廳或飯廳壁爐上烤得熱辣辣的,讓油都浸進去,一口咬下來,要不沾到兩邊口角上。這種偷閑的生活是很有意思的。但是後來的窩兒餅浸油更容易,更香,又不太厚,太軟,有咬嚼些,樣式也波俏;人們漸漸地喜歡它,就少買那甜燒餅了。一位女士看了這種光景,心下難過;便寫信給《泰晤士報》,為甜燒餅抱不平。《泰晤士報》特地做了一篇小社論,勸人吃甜燒餅以存古風;但對於那位女士所說的窩兒餅的壞話,卻寧願存而不論,大約那論者也是愛吃窩兒餅的。

複活節(三月)時候,人家吃煎餅(pancake),茶飯店裏也賣;這原是懺悔節(二月底)懺悔人晚飯後去教堂之前吃了好熬餓的,現在卻在早晨吃了。餅薄而脆,微甜。北平中原公司賣的“胖開克”(煎餅的音譯)卻未免太“胖”,而且軟了。——說到煎餅,想起一件事來:美國麻省勃克夏地方(Berkshire

Country)有“吃煎餅競爭”的風俗,據《泰晤士報》說,一九三二的優勝者一氣吃下四十二張餅,還有臘腸熱咖啡。這可算“真正大肚皮”了。

英國人每日下午四時半左右要喝一回茶,就著烤麵包黃油。請茶會時,自然還有別的,如火腿夾麵包,生豌豆苗夾麵包,茶饅頭(tea

scone)等等。他們很看重下午茶,幾乎必不可少。又可乘此請客,比請晚飯簡便省錢得多。英國人喜歡喝茶,對於喝咖啡,和法國人相反;他們也煮不好咖啡。喝的茶現在多半是印度茶;茶飯店裏雖賣中國茶,但是主顧寥寥。不讓利權外溢固然也有關係,可是不利於中國茶的宣傳(如說製時不幹淨)和茶味太淡才是主要原因。印度茶色濃味苦,加上牛奶和糖正合式;中國紅茶不夠勁兒,可是香氣好。奇怪的是茶飯店裏賣的,色香味都淡得沒影子。那樣茶怎麼會運出去,真莫名其妙。

街上偶然會碰著提著筐子賣落花生的(巴黎也有),推著四輪車賣炒栗子的,教人有故國之思。花生栗子都裝好一小口袋一小口袋的,栗子車上有炭爐子,一麵炒,一麵裝,一麵賣。這些小本經紀在倫敦街上也頗古色古香,點綴一氣。栗子是幹炒,與我們“糖炒”的差得太多了。——英國人吃飯時也有幹果,如核桃,榛子,榧子,還有巴西烏菱(原名Brazilds,巴西出產,中國通稱“美國烏菱”),烏菱實大而肥,香脆爽口,運到中國的太幹,便不大好。他們專有一種幹果夾,像鉗子,將幹果夾進去,使勁一握夾子柄,“格”的一聲,皮殼碎裂,有些蹦到遠處,也好玩兒的。蘇州有瓜子夾,像剪刀,卻隻透著玲瓏小巧,用不上勁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