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說道:“這與你沒有關係,本來我就是準備一個人,一個人悄無聲息的走。”
王猛道:“其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你一個人離開。”
林立目光緊緊盯著樓梯上,手裏握著劍的王猛,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慨。
王猛的目光卻沒有停留在林立的身上,或許他是怕自己的眼睛會出賣自己。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如果林立再向前走一步,或許王猛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會土崩瓦解。
最終,令王猛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林立沒有再走那一步。他也在怕,怕王猛傷害劉雲燕的性命,更怕她肚子裏的孩子。娘倆一個也不能少。
王猛緩緩說道:“這事其實也好解決,隻要你答應我,以後再不會來找她。她一定不會有事,不但她,連她肚裏的孩子,我都能保證平平安安……”
林立突然呆住了,他本以為這一切已經結束,至少已經觸碰到了結束的邊緣。單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非但沒有結束,而且隻是一個開始,一個望不到邊的開始。
轉眼,又度過了三個日夜。
一條看上去荒涼不堪的道上,一個年輕人,用繩子拉著另一個人。這個景象,不禁讓人聯想到遛狗的場景。
沒錯,此刻的小五郎,真的就像一隻狗,一隻被打的一點脾氣都沒有的落水狗,在繩子的另一端,默默的忍受著。前邊的青年也不說話,兩人就這樣沉默著。
低頭,蓬頭垢麵,似一乞丐,目光呆滯,隻是不停飲酒,嘴裏反複喃喃:“總有一天,我要殺死王猛這個王八蛋。”
並不時的喝一口酒,停駐仰望一陣浩瀚的天空。
前邊牽著小五郎的人,似乎對本地的路況十分熟悉,從來沒有向路人問過路。抑或,他也沒有一個確定的方向。隻是孤單的行走,穿過樹林,越過丘陵,淌過河川,一直這樣走著,向他要去的方向走著。
太行山,大峽穀。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裏多了一間小屋,坐落在溪水旁邊,潺潺的溪水從小屋的邊上流過,發出汩汩的流水聲,猶如一首動聽的樂曲。
秋日荒草,秋日高雲。別離的景色,人也別離。
一聲聲古寺的梵唱,像極僧侶。
也許就是僧侶,一個行雲四海的遊僧在這裏住了好久,似乎一直在等待著誰。
小五郎狼狽的跟著前邊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傻掉了的人,不知道過了多久,走了多少路,最後的落腳點落到了這裏,這個破舊的小屋。
林立目光呆滯的看著破舊的小屋,無神的眼睛裏突然透露出一絲對往事的眷戀,在這裏,有太多太多忘不掉的回憶。
接著,他聽到一聲響在耳邊的佛號,一位麵目慈祥的和尚微微向他作揖:阿彌陀佛。
隻有一隻耳朵,這樣的人多少會給一點殘忍的感覺,可是這個和尚卻以他的虔誠與慈祥的麵目在短短的十幾日內勸說了數十名劣人改邪歸正。
溝穀縱橫,空山無人。
從此,林立就在這個小屋中住下來,隨他一起的當然還有那個曾經威風八麵,如今狼狽不堪的小五郎。
盡管了空師傅用盡全力,想讓林立忘掉凡塵,想開些。然而,林立並不是一個容易被人左右思想的人,他不但沒有想開,甚至幾乎不說話,終日以酒為伴。
從此,世上又多了一個瘋瘋癲癲的酒鬼。
偶爾,借著酒意,林立會從小五郎身上看到另一個女人的影子,往事如煙,竟連曾經的一處也不能牢牢抓在手心,盡管小五郎和那女人之間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某日,依舊嗜酒如命的林立,突然酒後大笑道:“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到最後與我一起的,會是你這個連人都不能叫的人。沒有想到本應該在我身邊的人卻一個沒在我身邊。朋友的離去,兄弟間的互相殘殺。而我唯一的寄托,也去了異地,落入自己的兄弟手中。這算不算是報應……”
這也是林立近幾個月來,說的字數最多的一句話。話畢,林立苦笑著,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小五郎。
小徑上,孤山頭。
四顆人頭,有兩顆明顯是新的。即使是新的,也早已被深山禿鷹啄食的差不多了。世間,沒有任何一種生物能像禿鷹這樣敏銳的嗅到死亡的氣息,總能在第一時間趕到敵意現場。
由於禿鷹的殘食,所有的頭顱都已經辨認不出模樣。那把醒目的砍刀落在其中一顆頭前,緊緊握著的一雙手中。想必這人當初砍掉別人的頭後,隨手就把自己的也砍了下來。這樣的死法,著實讓人感到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