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說,眾人臉上都猶豫起來。
他再接著說:“咱們都是劉家村的人,劉家村今年顆粒無收,我們就逃了出來,也不知道要逃往哪裏去,從劉家村出來哪裏有收留我們的地方?再壞也不過就是被官差趕回去活活餓死罷了,倒不如跟著這位大人,許是有生路也說不定。就算是沒有生路,我也認了。”
“劉秀才,你是我們村讀過書的人,我們信你,可信不過那位大人。”
“對,人家是什麼布政使,是個大官,就是縣太爺,我們的父母官都不管我們的死活,還能指著這麼大的官司兒管我們?”
“劉秀才,你說的到好聽,你家裏就你一個,就算死了隻有你一個,我們上有老,下有小,跟著你去送死不成?”
“就快出了河南地界了,眼看著就要活路了,劉秀才,你要去就去,我們是不去了。”
各種話,都朝著劉秀才丟過來,劉秀才神色黯然,朝村民長揖到底,“各位都有顧慮,我也不為難大家,隻是這出了河南地界,別處能不能收留你們也是實屬難說,我自去了,也盼著大家都好。”
劉秀才這一走,到底是跟上了幾個人,都是劉家村裏無父母的年輕人,他們身上沒有負擔,去哪裏都是個死字,不如跟著劉秀才一道,劉秀才是讀書人,一直受他們敬重。河南的父母官都不管他們,真出了河南地界,還真能指望著別處父母官管他們不成?
劉家村還能這麼些活人逃出來,已經是算是大幸,可別村呢,慘不忍睹。
劉秀才看著幾個年輕人,臉上露出些許欣慰之色,他人近中年,妻子早逝,女兒在逃荒中又染了病,沒救過來就沒有了,如今隻有他一個人。他是村裏惟一的秀才,素日裏也是免費教些村民識得幾個字,也知道這幾個年輕人都同他一個的孤單人家。
他看著這幾個年輕人,“你們都跟我認過幾個字的人,如今我也不知道是這一去會不會是條生路,你們中的人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幾個年輕人瘦得跟個皮包骨一樣,黑色的眼睛充滿了希冀。
“劉先生,我們願跟著你走,到哪裏都是死路,還不如跟著賭一下,許是真有活路也說不定。”
幾個年輕人如是說。
這讓劉秀才頗是老懷安慰,微點了點頭,“我們劉家村算是好的了,不光逃出來這麼些人,還能活著這些人,不過再沒有糧食,恐怕也是堅持不了,我去問問大人,能不能給些糧食,好叫他們能再撐著一段時日。”
幾個年輕人都跟著點點頭。
留在原地的難民們都看著遠去的背影,露出迷茫的神情,他們不知道要走還是不走,好像都是個死路,好死不如賴活著,好像也隻能這樣子。
綠鬆坐在馬車外頭,看著那邊有人走過來,開始還慢著步子,到後麵的步子就急了起來,接著就是跑了過來,正是那些難民中的一些人,她嚇得花容失色,慌忙叫道:“大爺,大爺,他們追上來了,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