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澄娘針線活上不太行,上輩子不行,這輩子也沒有多花心思在這上頭,便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母親,兒媳並不擅針線活,是我描了花樣子,讓丫鬟盡心盡力地替您做了鞋子。”
蔣子沾聽得差點一樂,隻當著母親林氏的麵兒,他還是繃住了。
便是蔣文玉與蔣函玉姐妹這一聽,都有些愣神,她們姐妹的針錢活也不算出挑,便是納鞋子,也自有身邊的丫鬟出力,她們隻要適當地添個一兩針便好,也可全做是她們所做。沒想到她們這阿嫂看著是個聰明樣兒,到是在母親麵前做了蠢事。
林氏聽著就眉頭微皺起來,並未將袁澄娘叫起,隻讓她跪在跟前,莫名地就有了種底氣。當年她剛入蔣家門,在老太太跟前跪著戰戰兢兢,如今她身為婆母,自是也要讓兒媳明白一件事,她是婆母,她隻是兒媳,別仗著是侯府姑娘,就能對她這個婆母頤指氣使。“你今後還是學些為好。”她指點道。
袁澄娘自然點頭應是。
林氏到底是初為婆母,蔣老太太並未磋磨過她,她於袁五娘的為難上麵隻想到讓袁五娘多跪些,至於別的,她一時還沒有頭緒,就擺擺手讓袁澄娘起來。
袁澄娘這一起來,身體就有些微顫,林氏眼尖地瞧見就有些不喜,才跪了這麼一小會身子就弱成這樣子,如何為他們蔣家開枝散葉?她這麼一想,心裏頭就有了想法,慈愛地讓袁五媽媽坐著,“我主持中饋這麼多年,就盼著子沾娶了媳婦進門,好替我分擔,如今五娘你進了門,我也可以歇一歇了。”
袁澄娘心說還真讓蔣子沾說著了,連忙不慌不忙地站起來,“多謝母親看重,母親將家裏打理的極好,我身為兒媳,怎好越過母親去,若是母親覺著累,可讓兩位妹妹幫母親分擔,不知母親覺得可好?”
林氏沒去看兩個女兒的表情,聽著這話就不喜了,當下這臉就沉了下來。她本就是極瘦,年輕時楚楚可憐的姿態,到她這年歲就顯得有些刻薄了,“子沾是單傳,他的妻子便是要主持中饋,你若不接了這中饋之事,讓我如何對老太太交待?”
袁澄娘隻覺得這婆母林氏說話還真是直接,直差沒更直接地與她說,讓她留在這裏主持中饋了。
她眉目含笑,“母親……”
未竟之話竟讓蔣子沾攔住了,蔣子沾以眼神示意她別說話,她悻悻然地就不說了,留意了下兩位小姑娘的臉色,也見著兩位小姑娘臉色挺不好看。
蔣子沾上前一步,“母親,祖母覺得兩位妹妹年歲都不小了,可以隨著您掌家理事,不然將來等兩位妹妹嫁出去,這理家之事一竅不通,可是要讓人笑話我們蔣家的。”
林氏好像才回過神來,回頭看了看兩個女兒,“你祖母說的也是沒錯。”她的聲音輕了下來,對婆母的話還是敬畏兩分,不敢違逆了去。
被這麼一打岔,她本就覺著順理成章的事這會兒不成了,到沒了那份興致,就擺擺手,“你們都回去吧,都回去用飯吧。”
袁澄娘又行禮告退,這回是順順當當地出了太太林氏的院子。
蔣文玉與蔣函玉跟在後頭,就算是蔣函玉聽不懂,可蔣文玉自是聽懂了,母親林氏必是打了些主意,林表姐在蔣家時也無非惦記著阿兄,隻阿兄都在外求學,林表姐想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也沒能成。也不知道林表姐哄母親吃了什麼藥,叫母親時時刻刻都惦著她。
“阿嫂,表姐就是表姐,阿嫂才是阿嫂。”
袁澄娘冷不丁地聽了這話,剛回過味來,就見著蔣文玉拉著蔣函玉走了。
她不由失笑,看向蔣子沾,見他還沉著臉,伸手去撫平他的臉,“怎麼?生氣呢?”
蔣子沾握住她的手,“我並無意再納任何人進門。”
他眼神深幽,隻看得她自己的影子在裏麵,叫袁澄娘一陣心悸,害羞地低了頭躲避他眼裏的灼熱,“我也不想有人稱我‘姐姐’,不管是表妹也好還是表姐也好,我都不想見著。”
蔣子沾笑道:“祖母覺得兩位妹妹也應該學著掌家理事,不至於嫁出去後兩眼一抹黑什麼也不懂,就由祖母帶著她們,讓她們慢慢地學。”
袁澄娘算是聽出這話的意味來,“是跟著祖母?”
蔣子沾笑著點點頭。
袁澄娘想著婆母林氏不光被老太太禁了足,還被剝奪了主持中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