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子沾到真覺得臉上不那麼幹,他是男子,還是頭回這麼收拾過臉,視線落在她暈紅的臉蛋上,嫩的有如剛熟的水蜜桃一樣多汁,要不是在馬車裏,這會兒又進了西安城,他恐怕……
他以手輕握成拳,抵在嘴唇邊輕咳了一聲,又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他的視線追著她的眼睛不放,硬是對上她的視線,“怕你的手累著了。”
袁澄娘低了頭,輕“哼”一聲,“哪裏有這樣的事兒,也不過給你抹了抹,我到不怕自己,就怕你呀老得快,到時候我往你邊上一站,到顯得……”
她的話這麼一說,叫蔣子沾板了臉,“怎麼,嫌我年紀大了?”
這麼一板臉,叫他入朝為官多年的官威就擺了出來,到讓袁澄娘笑得不能自持,湊到他麵前,仰著那張比花兒還要嬌豔的臉蛋,“大爺,您本就是比我大些。”
蔣子沾這會兒繃不住了,本就是想唬她一回,沒想真把人嚇著,沒想到她的膽子還更大。不過他也想想,當年她在江南那膽子就夠大的了,到是嘴上道:“我頭回向嶽父提親事時,嶽父也嫌我年紀大了。”
她聽著,怎麼就聽出一股子委屈的意味來,抬眼就瞧過去,見他俊臉上、黑瞳裏,還真有幾分委屈,不由得就勸將他起來,“就算是嫌你年紀大了,還不是同意了我們的婚事?”
蔣子沾聽得這話才算是心裏妥貼,“你還不想嫁我呢。”
這是算老賬起來了?叫袁澄娘心裏一跳,連忙就扯出個理由來,“我那不是怕配不上你嘛。”總不能說她上輩子跟他過得不怎麼好,這輩子不想再跟他過了吧。
蔣子沾盯著她看,好像要從她的臉上找出來什麼蛛絲馬跡來,晶亮亮的眼睛,一點都不暗沉,到顯得大大方方一副任由他打量的模樣。他到底是心安幾分,就怕她年紀小,心兒不定,“說什麼配不配的?沒這個說法。我本就比你大,還覺得配不上你呢。”
袁澄娘“吃吃”的笑出聲來,“我們這都在做甚呢?各說各的不好,這有什麼意思?”
蔣子沾就在車裏朝她做了一揖,“這位小娘子,美貌如花,能否與在下共度良宵?”
袁澄娘興致一來,就順著他的話道:“奴家可不是那等不知禮的人,公子你有意於奴家,還需得上門提親才好。奴家住梧桐巷,袁家三房長女,可要記得請了媒人過來提親。”
蔣子沾爽朗的笑聲再也抑製不住,將人緊緊地攬在懷裏,狠狠地往她嬌嫩萬分的臉頰上親了一回。
袁澄娘也不躲,笑眼盈盈地迎著他。
蔣家並不在西安城裏,而西安下麵的一個縣城,縣城雖小,到也五髒俱全,又因著離西安城近,比旁邊的縣城都要繁華些,且又有蔣家這樣的大族世居此地,氣派似乎也不太一樣。
入了縣城,入眼的都是青石板鋪就的寬路,這條路還是當年蔣家修的路。馬車走在青石板路道上,車轆轤的聲音就重了些,馬車也顛簸的更厲害了些。終於,馬車停了,才停了一會兒,就再度走了起來,似乎進了院子。
“娘,子沾,你們可回來了。”
馬車才真正地停下,蔣子沾還未起身,就聽著外頭傳來蔣太太林氏的聲音。
蔣太太林氏是親娘,隔著馬車,袁澄娘清楚地聽到蔣太太林氏的聲音裏含著哽咽聲,她瞧了蔣子沾一眼,見蔣子沾眉心微蹙,不由得伸手替他揉了揉眉心,輕聲勸道:“別皺著眉頭。”
蔣子沾的眉心舒展了一些。
這會兒,車簾被掀開,綠鬆站在外頭,“大爺,大奶奶。”
蔣子沾先下了馬車,便將手遞給車裏的袁澄娘,袁澄娘就著他的手小心地下了馬車。
未等她站穩,就見著一婦人過來,衝著她身邊的蔣子沾就道:“子沾,子沾,我的兒!”
聲音似魔音般鑽入她的耳朵,她打眼看過去,見著一身著褐色褙子的蔣太太林氏,發間僅著一枝素淡的玉簪子,別的首飾一概全無,比蔣老太太還瘦了幾分,顯得有些兒刻薄之態。她眼裏都是淚兒,拉著蔣子沾上下打量,嘴裏一直喊著,“我的兒,我的兒……”
不光袁澄娘這個新媳,就連後頭下馬車的蔣老太太也讓她晾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