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萱微微側過身子,隻淡淡笑了笑,“如此排場,夜氏先謝過老爺了……”麵容同平常無異,似乎並不為此而感到十分高興。
齊天磊實在是太高興了,以至於忽略了夜萱滿含心事的樣子,朗聲道,“萱兒,你可知道我要到了幾成?”齊天磊這話沒頭沒尾的,別人都聽不懂其中的意思,夜萱卻是明白了,齊天磊會如此,該不會是已經談成了吧?
齊天磊還沒等夜萱回答,自顧自比了個手勢,饒是夜萱也不由不露出驚訝的神色,“六成?”
當日夜萱讓齊天磊跟南部官員提出要當地藥材五成的經營權是最好的打算了,原以為他們必定會討價還價,能有四成就不錯了,卻沒想到齊天磊居然如此厲害,直接拿下六成之多,這也難怪夜萱如此驚訝,實在是四成跟六成背後代表的利益,相差太多!
齊天磊臉上得意的神情更甚,“那是自然,那些官員自以為聰明還想跟我談條件,到最後被難民逼得沒辦法了,還不是得親自上門請我幫忙,萱兒,這次全是你的功勞啊!”
“能為老爺分憂是妾身的榮幸……”夜萱輕輕應了一聲,眼眸中似乎有別樣的情緒在閃動,過了片刻她終究還是忍不住脫口道,“死了多少人?”話出口後她就後悔了,她不該在如此喜慶的時候說這種煞風景的話的。
果然,齊天磊一愣,似乎沒想到夜萱會問這樣的話,但是好在他也不過是疑惑片刻,並未露出不悅的神色,隻是喜悅冷淡了幾分,“還好,不過是一百來號人罷了……”
那些官員都如狼似虎,不到最後時刻輕易不會鬆口的,因此夜萱猜測必定是事態擴大嚴重,死了不少人之後他們才會病急亂投醫,給齊天磊如此優渥的條件。此刻齊天磊麵色如常,似乎那些人命微不足道,不知為何,夜萱看到這樣的他,心裏漲得難受。
齊天磊見夜萱遲遲未開口,過了片刻像是解釋般到,“都是些老弱病殘之人,即便活著也沒有多大意義。”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看到夜萱那樣肅然的表情後出言解釋。
他能有今日的成就,手上明的暗的血不知道沾了多少。隻是他到底不是個完全沒有良知的人,行事還是比其他商賈厚道許多,他也向來不做掩飾。隻是今日,在夜萱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他卻有種想要澄清自己的解釋,甚至因為心急,連找到的理由和借口都顯得那樣拙劣。
“嗯。”
夜萱應著,表情又淡了幾分,此時熙兒已經為她描好眉毛,將沉重的花冠帶到她頭上,金色暗花將她的臉襯得更加雪白,齊天磊不禁又是心神一動,下意識地就將手覆在夜萱手背上,一時間兩人皆是無話。
夜萱絞盡腦汁想著要說些什麼打破這尷尬的沉默,卻不想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好在外頭很快就有婆子來催促夜萱去佛堂上香成禮,夜萱迅速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老爺,夜氏要先忙去了。”
“嗯。”齊天磊應了一聲,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接著也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道,“我也該出去會會賓客了。”說完竟比夜萱更快從屋內離開,!夜萱隻覺得臉兒火辣辣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兀自收斂心神。
夜萱來到正廳的時候,餘氏已經在那兒招呼著客人,若水站在她身旁,臉上始終掛著笑容,見夜萱進來朝她點了點頭,不知道的人當真要以為她們是姐妹情深了。然而夜萱卻將若水眼底的怨恨瞧了個一清二楚。
宴會是極為熱鬧的,齊天磊坐在主位上,餘氏和若水分別坐在他的右側和左側,夜萱則挨著餘氏坐著,其他女眷分別次坐。夜萱淺淺抿了口酒,直覺有道目光一直追隨著自己,不由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