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秦氏眼底驀地閃過抹殺意。容氏正好抬頭,將那絲情緒看透,隻扯了扯嘴唇,似乎並沒有往心裏去。夜坤正拉著那孩子眉開眼笑,激動得不行,容氏回頭,看向夜坤的目光卻頗有些複雜。
夜萱冷眼旁觀,容氏和禎兒又陪著夜老夫人坐會兒之後被夜坤帶下去安置了。夜萱又吩咐下人好生照看夜老夫人,本打算就此回齊府的,卻沒想到被夜老夫人喚住。
夜靜一直磨磨蹭蹭,就是想聽夜老夫人會和夜萱說些什麼,卻沒想到被夜老夫人三言兩語打發走,心裏恨得要命,可也不好死皮賴臉留下來,隻跺跺腳後快速離開了。
夜萱挨著夜老夫人床邊坐下,隻安靜地坐著,並不開口,最後還是夜老夫人先耐不住說話了,“萱兒,我知道你怨恨秦氏,她為人確實囂張不懂事,你就看在我麵上多擔待著點吧。”
夜老夫人如此精明,怎麼會想不通其中關鍵。這容氏都消失十幾年了,若說要回來,早就回來了,又何必幹巴巴等到現在。隻怕是夜萱有心去尋找,故意找回來給秦氏添堵的吧。卻原來之前她說的給夜坤續弦不是開玩笑,找回容氏跟續弦又有什麼區別,甚至比後者還更糟糕些。
夜萱眼眸由方才熱切轉為淡然,在她看來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從前秦氏若是能對自己和娘親好一點,她如今也不會如此“惦記”著她。而夜老夫人,雖然也是維護自己的,但又何嚐沒有縱容秦氏母女的所作所為?如果夜老夫人肯出麵哪怕是說一句話,或許自己的娘親就不會遭毒手了……
夜老夫人見夜萱始終沒說話,知道這丫頭麵上無所謂,骨子裏其實倔強得很,怕是沒將她的話聽進去,不由幽幽歎了口氣,“萱兒,這容氏怕也不是什麼善與之輩,她回到夜家,恐怕……”
“祖母……”夜萱終於打斷夜老夫人的話頭,瞧了眼窗外紛飛而過的一隻彩蝶,淡然道,“不管這容氏究竟為何回來,禎兒卻是爹爹唯一的子嗣,這點誰都否認不了。何況,夜家如今已經落敗至此,容氏回來又能圖到什麼好處呢?”
夜萱嘴上說著安慰的話,心裏卻是冷冽的。世間之人總是如此,總是得隴望蜀,貪心不足蛇吞象的。夜老夫人既想要容氏將子嗣送回,讓她忘記當年的仇恨,安分守己地呆在夜家之中。又想讓她將手中的財富交出來,改善夜家的情況。
可是這個世界上,哪兒有那麼便宜的事?
“說的也是……”夜老夫人見夜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也不好再說什麼,眉眼間全都是疲憊的神色,過了會兒眸子中泛上水光,“都怪林兒死得早,歡兒又自小就丟掉,否則我也不必守著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活受罪啊……”
關於夜老夫人口中的林兒和歡兒,夜萱是有所耳聞的。當你夜家還算昌盛,夜老夫人先後產下兩子一女。大兒子便是如今的夜坤,次子夜林在當年家鬥中被妾室害死在繈褓之中。
而小女兒夜歡,在元宵佳節時被下人弄丟,雖然對外說是意外,但凡是有點心眼的人都想得到,怕是被人陷害的……
連續失掉一雙兒女後,夜老夫人逐漸和夫君離了心,不再侍奉他左右。隻是下了狠心將那些妾室和他們所出的孩子一個個殘害掉,因此夜家到了這一代便隻剩夜坤一脈單傳了,夜老爺也氣得早早歸了西。
早些年時,曾聽人說過好像有姑姑夜歡的消息,想到這裏夜萱不由心思一動問道,“祖母,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始終沒有姑姑的消息嗎?”如果夜萱沒記錯的話,夜老夫人可從未放棄過尋找夜歡。
夜老夫人眼神閃了閃,別過了臉沒有回答,微微閉上眼睛道,“萱兒,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容氏母子倆的事我也不管了。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夜萱還想說什麼,但是張了張口最終什麼也沒說,隻從床上站起來,朝夜老夫人行了個禮,“那孫女便先告辭了。”說著從屋裏麵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