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萱並未做解釋,反而轉了話題,望了眼窗台上的雛菊道,“老爺不喜歡這種小植物,等下你把它撤了吧。”
果然,這話一出很快轉移了熙兒的注意力,她年輕的臉上立即揚起笑容,連眼眸都亮了幾分,“是是是,熙兒馬上就去。對了,老爺還喜歡龍涎香,我要多備著點。”齊天磊已經從別院趕了回來,如今人在若水院子裏,可熙兒可沒忘了他答應明晚要來流花閣的。
翌日,眼瞧著已經過了用晚膳的時候,夜萱獨守著一桌豐盛的晚餐,偶爾喝口茶,神情不驕不躁,似乎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樣子。熙兒隱晦地提了兩次要去提醒齊天磊該到流花閣來,卻被夜萱阻止,急得差點沒掉眼淚。
是夜,同福閣。
若水美目瞪著齊天磊,水光在其間泛動,就差沒有掉下淚來,一旁乳娘急忙勸道,“主子,你可別哭啊,這月子裏哭會落下迎風落淚的老毛病,可使不得啊……”若水卻兀自不聽勸告,甚至因著她這句話更抽了抽鼻頭。
“若水,你剛生產完,該好好歇著的,我明天清早再來看你可好?”齊天磊從窗外瞧出去,見月亮高懸在半空中,時辰已經不早了,他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不過對著若水說出的話還是輕柔的,沒有半分不耐煩。
若水早就聽說齊天磊今夜要去夜萱院子裏,心下恨得要死,麵上卻還要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哽咽道,“老爺,你瞧心兒,她一直哭鬧不停,肯定是想要爹爹陪著,時辰不早了,你留下不好嗎?”
一室的下人們都低垂著頭不敢吭聲,以往自家主子隻要使出這種手段來,老爺必定會留下來的,不知今日為何推脫了半天還是沒有答應。齊天磊抿著嘴唇,心內微微有些煩躁,正在發愁的當口,就聽外頭有人在通報。
“老爺,郭子青在書房候著您,說是有急事要和 您商量……”
管家的聲音在外頭傳來,帶著股戰戰兢兢,如果可以,他實在不願意來若主子院子裏拉人。不過最近局勢緊張,南方戰事吃緊,局勢變化多端。老爺吩咐過了,隻要涉及生意上的事就要在第一時間通報給他,所以他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來。
齊天磊如臨大赦,但不好在若水麵前表現出來,隻道,“最近南方事態多變你也是知道的,你就安生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吧。”說著為若水拉好身上的被子,快速從房內推門出去。
若水的眼眸在齊天磊離去的那一刻變得陰狠無比,伸手迅速將羅紫端過來的碗碟掃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破裂聲。下人們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若水用力吸了兩口氣才狠聲道,“給人叫個人跟著老爺,看他到底是真辦事去了,還是去了那狐媚女人的屋裏!”
立刻就有人應聲而去,齊天磊跟著管家出了同福閣,管家提著燈籠想引他去書房,卻見齊天磊突然將他拉入一旁漆黑的巷子之中。過了片刻,齊天磊從巷子中走出來,竟連燈籠也不提,一腳深一腳淺地朝書房方向去了。
夜萱喝到第五杯茶的時候,聽到熙兒驚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老爺,你可算是來了,小姐在裏頭等著您呐。”接著很快就有人推門進來,熙兒迅速地將那些涼了的飯菜收下去,換上些新鮮的吃食。
齊天磊一進屋就仔細瞧了夜萱的神色,見她始終淡淡的,一時也猜不透她心中在想什麼,情不自禁便脫口而出道,“我已經用過晚膳了。”齊天磊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突然有股衝動,想看到夜萱露出頹敗的神情,哪怕是氣憤也比現在如今冷靜淡然的樣子要好上許多。
因為這樣的夜萱,讓齊天磊覺得,自己不被重視,在她心中的地位好似可有可無……這種感覺讓齊天磊非常不舒服,非常不爽。
隻可惜,齊天磊失望了,夜萱神色如常,如果不是她對答如流,齊天磊甚至要以為她根本沒聽到自己說的話。卻見她露出抹淺淡無痕的笑意,聲音輕柔道,“既然如此,那夜氏便叫人將這些飯食撤下去。我讓下人伺候老爺沐浴,夜氏先行下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