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的若水勢單力薄,除了夜萱,她沒有任何援手。
夜萱見若水許久都沒有開口,隻是用怨毒的眼神盯著餘氏,緩緩從床邊站起來,剛要邁步走開,卻聽若水沉痛的聲音傳來,“夜萱,今日即便你幫了我我也不會感激你的,你要知道,你也是害了我的人之一,他日我要報仇!”
夜萱似乎毫不在意,看也沒看若水一眼,用隻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道,“是嗎,那我拭目以待。”接著轉而對著眾人,朗聲道,“大家不要著急,下午我犯了偏頭痛的舊疾,叫了夜家的大夫過來。看好病後見天色已晚就將他留在府中,現在快去流花閣將他請過來吧。”
夜萱話音落下,便見餘氏有瞬間的失神,直到指甲將手心掐出血後才被疼痛激得回神,勉強擠出絲喜色,手上動作有點誇張地推了羅紫一把,嘴上怪道,“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把大夫請過來!”說完又語帶嗔怪地看了眼夜萱,涼涼道,“妹妹留著大夫在府上,方才怎麼不早說?”
早說哪兒還有好戲看?夜萱心裏如此想著,麵上卻不動聲色,反而露出惶恐的樣子來,“不是妹妹故意不說,實在是方才情況混亂,妹妹沒來得及說……”方才先是產婆出來報急,後麵又見若水罵罵咧咧,再接著柳祖母也來了,根本就沒夜萱插話的份兒。
餘氏本來是想借題發揮的,可是夜萱字字在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隻麵色不善地別過了臉。產婆先是愣在原地,肩膀如秋風中的落葉般顫得厲害。
過了會兒突然猛地一篩,撩開紗帳便再次趴到若水床邊,“主子,我想到此前奴才的師傅還教過一些糾正胎位的法子,我這就試……”那產婆話還沒說完,卻見若水一腳踹在她心口上,直踹得她仰倒在地上,可見若水用力之重。
餘氏眼底驀地閃過絲殺氣,夜萱冷笑上前阻隔在她和產婆之間,對著產婆道,“今日你也受驚了,先下去休息吧,林大夫自然會處理這裏的事情。”產婆臉色一片頹敗,夜萱朝守在外頭的下人使了個眼色,很快就有人上來將她拖走。
林大夫是從睡夢中被叫醒的,進屋見了那架勢倒也並不慌張,隻在人群中看了眼夜萱,見她對自己點了點頭,便很快低垂下眼眸。若水在林大夫靠近的時候驀地睜開眼睛,一雙美目仿佛要將他看穿。
“林大夫,你想要什麼,隻要你開口,我都能給你。”若水用隻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她隻覺得身下在潺潺流著血,氣力也隨之慢慢消散,是拚著最後一口氣和來人說話的。即便猜到夜萱應該是早有準備,但她也要奮力一搏。
林大夫自顧自打開一旁的藥箱,似乎沒聽到若水說的話,甚至連看她一眼都不屑,隻淡淡道,“現在開始聽我吩咐,深呼吸,在陣痛來的時候用力,如果感覺沒那麼痛了就稍微休息下,我會用參湯吊住你的精神。”
若水見林大夫吐字如珠,心卻驀地下沉,不由微微眯起眼睛,散發出危險的光芒,“這麼說你是不答應咯?”言語中已然有了威脅的味道。
林大夫麵上閃過絲不悅,接著沉聲道,“夫人,你若是不聽我的話,那我敢保證不消片刻你母子就會雙雙喪命,到那時即便是神仙也回天乏力!”若水聽林大夫這麼說,知道事情再無回轉的餘地,現在認為刀俎,她為魚肉,哪兒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不由絕望地閉上眼睛。
夜萱將若水的動作看在眼裏,卻是什麼話也沒說,似乎篤定了林大夫不會倒戈,而事實也確實跟她預料的一樣。若水配合之後,生產變得順利許多,鬧騰了半天眾人也累了,紛紛來到外間坐著等待。
片刻之後,內室便傳來嬰兒哭啼的聲音,眾人神情瞬間變得頗為複雜,吳文蘭更是心直口快道,“可是生了,男孩女孩?”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太過急切,暗暗懊惱,又畫蛇添足地說了句,“若水姐姐可平安,母子平安最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