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第一章

內容簡介

這是一曲被辛酸,被痛苦,被血淚包襄著的時代挽欹;這是一部被野蠻,被激悄,被生猛浸潤著的愛的華章;這裏有一群被創傷,被迪慊,被失望襲擊著的善良的人們。在波蟑浪穀中顛簸的弄潮兒,始終堅信:是狼,食人又食羊;是人,食羊害怕狼;是羊,不是食於人,便是食於狼。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努力改變自己羊的地位。於是:盼人窮夜宿黑牡丹,晝欺結發妻,到頭來,眾叛親離;大寶亡命天涯,做竊賊,入監後出逃,從此發奮圖強,演繹了一段逃犯的發家史;吳娜水性楊花上錯床,拋夫別親,攜女入狼窩,害了卿卿性命;畢虎行走在一條崎嶇的愛情道路上,錯誤的抉擇讓其倍受煎熬。萬元紅包,美色飄香,信貸科長樂逍遙;燈紅酒綠,半月吃喝,銀行主任不出招……

小說故事催人淚下,震撼人心,令人不忍釋卷。

自從龜頭長富死後,盼人窮對黑牡丹金金連身躺。忘不了那放浪形骸的夜晚。

那天,送葬畢長富,客人、幫忙的都走了。丫丫也早蜷曲在炕旮旯熟睡了。盼人窮一下把金金攔腰抱住就往那黑臉上吻。金金回頭斜著眼說:“慢點!怎麼也要等到事過畢?”

盼人窮說:“今晚好好弄一回!”

“哪回不是好好弄?”說著,鋪炕暖被,脫得一絲不掛,翻壓滾爬……大拉練似的。你看黑牡丹:秀鬃淩亂發披肩,醉眼癡迷樂顛顛彳嗚噥細語難分辨義紅唇如蜓頻頻點。盼人窮也膽正力圓,捭闔擊拍,那陣勢要展塌屋頂似的。

盡管是隆冬,盼人窮還是出了一頭一身的汗,黑牡丹給盼人窮揩著汗,拉被子蓋好,盼人窮意猶未盡地抱住她說:“這才是真真正正地弄了一回,以前的全不算數。”

黑牡丹在那饞嘴上吻了一下說:“就是好,以前怎麼就弄不到這程度?”

“膽不正嘛!”

“那蔫蛇也把你嚇住啦?”

“死貓嚇老鼠嘛!”

“這下好啦!再不必提心吊膽啦!”

“我盼這一天望眼欲穿!”

“嘿嘿嘿……”二人笑鬧著來了回二返長安。弄畢,已是精疲力竭,二人又摟著說話兒。

黑牡丹說:“唉!長富死了叫我今後咋辦呢?”

盼人窮說:“你打箅咋辦?”

“過了百日嫁人唄!”

“你敢!”

“那你說咋辦?”

“我包你!”

“那你那黃臉婆呢?”

“那怕啥,那還不是我說了箅,她敢咋!”

“我怕你時間長了就顧她不顧我了,把我撂到幹灘上!還有我這家

“放你的二十四條心吧!哪有放了鮮花抓牛糞的!”

“那你說我這家你管不管?”

“管!”

“沒有新房!”

“蓋!”

“沒有電視機!”

“買!”

“曰子過得不如人。”

“往上弄。”

“你說話算數?”

“不箅數你把我牛割了。”

“嘿嘿!”黑牡丹拽住那東西,“喲!那舍得?寶貝,割了我就沒治了。”盼人窮黑地白天不回家,大年初一也在黑牡丹家過,把葉子和兩個孩子撂在家內,不管米麵油鹽,不問穿衣禦寒。冬天,葉子靠從山上拾柴火煨炕洞過活。過新年,別家的孩子穿新衣,唯有她的大寶二寶舊衣襤裳,葉子看在眼內,痛在心頭,不由得怨從心底生。那天,盼人窮偶爾回家來,她沒好氣地說:“你倒是嫁了人怎的!到準有這家沒有?”

盼人窮把眼一瞪說:“咋!你還放什麼臭屁!老子願意你管得著?不把你踢一腳滾算便宜了你!”

葉子攏頭發的手一下愣在那裏,她沒想到盼人窮會說出這樣的瓷心話,眼淚不由得撲簌簌掉下來,她索性放了手,頭發散披,彝涕一把淚一把地傾倒她心中的積怨:“你把心死啦!不愛我那時不會別娶我,到如今把我閃在半崖上。我不用你踢自己會滾!我這就走!給你騰眼讓位子,你把你那後媽往回請!”

“放你媽那狗臭屁!”盼人窮罵著,一腳踢過去,一下把葉子踢了個前爬。葉子“紮”地就斷了哭聲,臉發黃,唇發青,麵容扭曲,爬起來,癡愣地瞅著盼人窮,驚貓般退出屋,淚雨洗麵地哭泣著回龍南娘家去了,嚇傻了的大寶、二寶龜縮在炕角,像兩個膽怯的貓仔,不敢哭也不敢叫。瞪著小眼,直看著盼人窮開抽屜取了東西把門一摔走了。

天漸漸黑下來,冷風從敞門破窗闖進來,大寶向外看了幾回,不見媽回來,二寶哭著,“我餓!我要媽!”五歲的大寶安慰著三歲的二寶:“噢!惡爸走了,媽就會回來的。”

“我餓!我要吃饃!”二寶還哭。

於是大寶下炕去取饃,鐵籠放在缸蓋上,大寶搬來小凳站在上邊還夠不著籠蓋,夠著了便怎麼樣,他那體重怕比鐵籠蓋重不了多少,揭得起籠蓋?於是他就掀,鐵籠被攔腰掀翻,圈篦撞地發出“當啷啷”的響聲,有一個黑硬的饅頭滾在地上。大寶拾了饅頭用刀切開,給了二寶一半,二寶不哭了。黑暗裏像兩隻填住了嘴的小貓,隻聽見“嘖嘖”的咀嚼聲。饃吃完了,二寶又嚷渴,大寶打開水缸內的薄冰舀來一瓢冷水二人灌了一氣,喝了冷水渾身又冷得打顫。天愈加黑了,二寶嚎啕起來:“媽!媽!我要媽!我要媽!”

大寶又往外望了幾回,黑冷黑冷的,不見媽的影子,二寶還在哭,大寶急得心都要從喉嚨內吐出來了。他想,媽大概不會回來了,媽被惡爸打怕了,他分明看見她那扭曲的臉。媽一定是去了外婆家,每次惡爸打了媽,媽都是帶著他和二寶去外婆家,可是這次沒帶。黑冷沉長的夜,二寶還在哭,他一會兒也熬不下去了,於是他說:“二寶,別哭,咱找媽去!”

“對!”二寶哭泣著往炕邊挪。黑燈瞎火,他胡亂摸了兩隻鞋給二寶套上腳,拉著他就出了門。天高星遠,夜色朦朧,殘雪照出些許亮光。他也不知道怕了,拉著二寶直奔河灘那條路,跑了幾步,才發現二寶拖拉著媽的一雙鞋,腳小鞋大,一跑三掉,根本跑不動,他想抱又抱著走不下幾步,二寶哭泣著說:“鞋!鞋!”

大寶生氣地說:“甩掉鞋箅啦!”於是二寶甩掉鞋跟著跑。沒跑幾步,又喊:“腳痛哩凍哩!”

大寶說:“別嚷,一會兒到外婆家給你暖熱被窩。”過河的時候,二寶動作稍遲緩些腳便被粘在冰上提不起來,大寶幫他拽,揭掉塊皮,二寶劁豬般嚎叫,一隻腳不敢挨地,一隻腳在冰上越凍越深,於是二人不得不坐在冰上,像兩隻被套住了的小耗子。此時的大寶,再也忍不住滿腔悲憤,與二寶一起大聲哭喊:“媽呀!媽呀!”

這淒慘的叫聲激惹得寒冷的夜空也在顫栗。驚殘了多少甜蜜的夢……秀梅這些時想心思,盡失眠。忽聽遠處傳來孩子的哭叫聲,起初還以為畢虎在畢家奶奶屋裏哭,側耳細辨,這聲音好遠好遠,像從河灘那兒傳來,而且被夜風扭曲得如掙斷的遊絲。她一骨碌爬起來,迅速穿好衣服,提了把割草鐮直奔河灘。她剝冰拽衣,小心翼翼地把大寶二寶從冰麵上解救出來,背一個拖一個送到葉子娘家。

葉子大概也聽到了哭聲,邊扣鈕扣邊慌忙開門往出跑,與秀梅撞了個滿懷,秀梅沒好氣地說:葉子姐,羞先人哩?把娃撂到河冰上往死裏凍哩!”

二寶一見媽“哇”一聲哭了,大寶溜進屋撲到外婆懷裏。葉子一邊把二寶摟到懷裏一邊說:“好妹子你罵我打我我都不嫌,你不知道那賊把我往死裏踢,讓我滾!我隻說把娃給丟下看他咋辦……”說著都進了屋。

葉子媽數落開了:“你個死人,把娃潑上!看那賊鐵石心腸恨不得讓你和娃都死光騰眼哩!”她邊摸著二寶的腳邊心痛地說,看把娃腳凍成啥啦!唉!”她抹著眼淚,“娃兒遇上這樣個家,還有啥幸福可言!快給娃烤烤!”

“哎哎!”秀梅忙擋住說,“貴賤不敢烤,先打盆溫水泡。”於是幫著打熱水給大寶二寶泡腳。

鄰居聽見哭聲來了些人,石柱媽抓了把生薑說薑水泡好得快。秀梅媽把家內的半支凍瘡裔也拿來了。葉子媽一邊撫弄孩子一邊嘮嘮叨叨罵,葉子不言語隻是哭。見此情景大家你一言他一語議論開來。毛毛媽說:“遇這號事隻有把那女的給狠狠揍一頓,最好是揍得腿拐胳膊折斷了後路,他就回頭了!”

“不箅事!不箅事!”狗狗媽說,“男人迷上了女人如狗鏈蛋,一下拉得開嗎?你就放展,弄夠了就淡了!如水了,見不得了,自然就回頭了。”

“啊呀!倒把他美的,那咱倒成什麼人了!聾子的耳朵?”秀梅媽準備長篇大論。

秀梅擋住說:“都別說了,管他出去幹啥!要他回來幹什麼?自力更生,全當死了丈夫不過了!”

秀梅回到家裏,翻來覆去睡不著,想想葉子再想想自己,越想越茫然,不覺潸然淚下。不由得又想起了魏峰。

那晚從墳場回來走到村口分路處,魏峰站住說:“秀梅,你回吧,我這就走!”

秀梅戀戀不舍地拉住他說:“峰哥,剛回來怎麼又急著走!”魏峰說:“局勢不定,我得馬上回城內爸媽那裏去,秀梅,你要保重,聽說你帶著畢雲的孩子,你準備……”

秀梅低頭撫弄著衣角帶著哭腔說:“我能咋樣!既然答應了那賊,就給人家把孩子守大唄!嗯嗯嗯……”她趴在魏峰胸前嚶嚶地哭起來。

魏峰撫著秀梅的頭說:“堅強些,秀梅,老天給我們的打擊確實太大了,天不容我們嗎?”他仰望天空,朝霞正奮力撕裂黎明前的黑暗,大地處於一種空前的紅、黃、黑、藍的混沌中。

秀梅仰起頭說:“峰哥,到了城裏,早早給你找個像畢霞姐一樣的姑娘,祝你幸福……”

魏峰說:“不,我還會回來的,秀梅,你等我!”他們緊緊摟抱在一起,心裏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天愈來愈亮了。魏峰說:“我得走了!”秀梅放開手說:“峰哥,我送你去車站吧?”

“不必!千裏送客總有一別,還害得你往返跑酉十裏路,保重!再見!”說畢,揚手轉身向山道奔去。

秀梅目送魏峰消失在道路拐彎處,淚水模糊了眼睛。魏峰走後沒多久就給秀梅來了一封信。秀梅閉上眼睛也能背出那封信:“秀梅,經過反複考慮,我覺得幫助你照顧好畢家後代和畢、梁.兩家老人是我義不容辭的義務。我已決定和你結合,不知你意下如何?請回音!”

秀梅立即回了信:“峰哥,不能,我已是結過婚的寡婦,怎好玷汙你潔白的身,拿你的長相、文才、能力,不愁在城內找不下工作,找不下好對相。貴賤別探我這泥潭,四位老人,一個孩子,公婆家富農。連鄉村的光棍擇偶說起我都咋舌,你願眼睜睜往泥坑內跳嗎?我們永遠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妹,你多會兒回來我都熱情接待你!”

沒多時,魏峰又來信了:“秀梅,真正的愛情不能用姑娘和寡婦來衡量,說心裏話,我愛畢霞也愛你,這你在我替石柱給你寫的戀愛信中能感受到的。另一方麵,你為了畢雲,為了愛情,為了畢家能做出如此大的犧牲和肩挑這樣大的重負,而我作為畢霞的戀人就不應為了愛情,為了畢家與你分憂解難嗎?如果你真的不愛我或家內另有安棑則另當別論,請三思。”

秀梅犯難了,遲遲沒有回信。魏峰真情一片,可她真不願眼睜睜看著他身陷泥坑。可從今晚目睹葉子之慘狀,她震驚了,一個婦女帶兩個孩子被丈夫拋棄便這樣可憐,她一個婦女看似當前老人都還健康不顯怎樣的困境,可將來老人年齡大了要養老,孩子大了要上學結婚……哎喲,她不敢想。再說,自己才二十幾歲,就這樣守寡一輩子嗎?前幾天媽說有幾處提親她都堅決拒絕了。自從畢雲死後她得了性冷淡,從來不考慮愛情之事,隻知道操持家務撫育孩子。可魏峰的出現又點燃了她的愛情之火,說心裏話她不是不愛他,隻是嫌他受苦,她巴不得立即就投人他的懷抱,淋漓盡致地傾訴衷情呢,與其說耽誤了將來嫁了別人,沒有愛情,沒有幸福,還不如……啊呀!我真傻!她一拍腦袋,一躍而起,點亮煤油燈立即給他寫信:“魏峰哥,謝謝你的真情,我愛你,一切聽從你安排,如果你不嫌棄小妹,小妹盼你早日歸來!”天麻麻亮,她就把信投進大隊門旁的藍色郵箱。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駐峰源公社宣傳隊辦了一整學習班,沒搞下一個反革命,任君調走了,宣傳隊也撤回了,學習班自然也解散了。

魏峰的歸來使人們驚奇,但似乎又在預料之中,因為後來發生的事及四海人獄後傳言很多。唯有阮黑娃、陳虎、白花蛇們耿耿於懷,但樹倒猢猻散,要再把魏峰押進學習班是不可能的了。況且,市委根據魏峰的材料和群眾的反映,對問題嚴重的峰源公社領導班子作了調整,整頓上龍大隊領導班子指曰可待。

白花蛇傷好後脖子上留了個粗疤痕,所以她不得不春、夏、秋、冬都圍個白紗巾,還那麼妖,說三道四,招搖過市,又多了個親生女兒的驕傲,整天嘻嘻哈哈,把過去做過的丟人現眼的事全不當一回事。

魏峰和秀梅的婚事本當在畢家辦,但主動給自己攬個富農成份的包袱背上確不是明智之舉,經再三推敲,魏家決定把秀梅娶過來,返回去照顧幾個家庭。

婚事從簡,魏峰和秀梅把那久沒住人的窯洞收拾布置了一番,親朋好友坐了十多席,魏峰父母和小峰也回來了。魏奶奶因雙目失明未能參加魏峰婚禮,秀梅從梁家坐車,大家熱熱鬧鬧把她迎了過來。

晚上,當年的一些朋友去鬧房,東升說:“小梅子,沒看出你這風風火火的鄉村女幹部,打扮上還挺像個新娘子,好漂亮!”

秀梅今天的打扮是紅綢襖、綠綢褲、鬢插紅花。聽東升一說,臉更紅了。拽襟自賞,抬起頭說:“再好的衣裳還能變了咱這醜眉眼。”她瞥了眼魏峰,“不過虧也得把人家虧住了!”

魏峰笑而不語,他打扮得西裝革履,偏背頭梳得油光,顯得倒也瀟灑英俊。

敢明說:“我看挺般配的,大哥哥和小妹妹來,唱一段兄妹墾荒!”

於是大家吆喝著要魏峰和秀梅唱歌,仍數亞亞的細尖聲最特殊,他雖經了一場學習班的虛驚,越發變得膽小怕事,但他不論哭或笑時那細尖聲是不會變的。

鬧房雖然快樂,但誰心裏不裝著一段往事,淮能在此時不想起畢霞和畢雲,所以心情總是喜中藏憂,唱了幾段歌,東升說:“不唱啦!不唱啦!把水果糖盤子端來,倒茶取煙,坐下諞諞,都二十多奔三十的人啦還蹦跳啥!”

真的,和魏峰當年一起的這幾位,東升已在前年結婚去年生子;敢明娶了上龍“光光溜”普希哲的半憨憨女兒花花,也已有了孩子;唯亞亞年齡本身就小,加之進學習班政治影響,最近才擇親定偶,指日可待珠聯璧合。坐了一會兒,東升說他上後夜班要走,於是大家也都隨著散了。是夜,秀梅躺在魏峰的懷內哭了:“峰哥,峰哥,我真幸福!我真幸福!可是我心裏也痛苦死了,為什麼躺在這裏的不是畢霞姐而是我,一個寡婦。”

魏峰忙捂住她的嘴說:“秀梅,再不準你這樣說,在我眼內,你是我心中的雪裏紅梅。你的堅強果敢正好補充了我性格中的優柔寡斷,這是老天的恩賜,前緣已定。你還記得樂嗬嗬大爺給你的那首詩嗎?”

秀梅閉目凝思,“奇緣終得配佳偶,拭去淚痕盡風狂”她忽然頓悟,大叫一聲,“真的,峰哥,前世有緣,是老天把咱們撮合到一塊兒了!”說著,緊緊摟抱住他,把甜甜的舌頭伸進他的嘴裏。幸福的暖流淹沒了苦澀的淚水。

第二天,畢俊華夫婦過意不去,又備酒席在畢家招待親朋鄰裏,慶賀魏峰和秀梅的婚禮,這是後話不提。

畢虎聰穎,瞪著圓圓的小眼睛望著家裏新添的陌生人,秀梅教他叫“爸爸”,魏峰說,就讓孩子叫“伯”吧,因為此地鄉俗有長子的兒子隨堂弟、妹們把父親叫伯的4慣。秀梅和畢俊華夫婦也就同意了。不過畢虎受著兩雙爺爺奶奶的溺愛,整天圍在他們膝前轉,晚上隨他們睡,別說魏峰,就是秀梅也難攬他睡一晚覺。

是那場地震加深了他們和孩子的感情。

唐山地震後,人心惶惶。似乎到處都預報出有地震似的,峰源地區也不例外,人們在屋外的場地上,麥場裏搭防震棚,晚上就住在裏邊。梁主任、秀梅媽、畢俊華夫婦這些年紀大的老人大概覺得生命對他們已不關至要,執意晚上不去防震棚。於是就秀梅和魏峰帶畢虎睡防震棚裏。

月光融融,星光閃閃,魏峰給畢虎講嫦娥奔月的故事;講牛郎織女星;給他教唱革命歌曲“東方紅”;早早就教他讀寫簡單的字……

下雨了冷風吹著,棚子漏水,秀梅緊緊把畢虎摟在懷內,魏峰冒雨遮洞堵漏,淋得落湯雞似的,這些都在畢虎腦海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