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父被害前,原主不正是驕奢富貴,撒嬌使性麼?但現在,這人生數頃刻間便轉換分明,人情冷暖,一朝嚐遍。
這戲聽得……簡直就像在原主身上又插了一刀,血淋淋的。
據說這是小杜仙閉關月餘親自創作的新戲,取材麼……看來當然是就地取材了。
視線往下掃視了一圈,隻見看客們聽得如癡如醉,時不時拍手稱好,抬上的杜溪若姿態嫋娜,柔柔弱弱,好似畫中的人兒。
果然,能在直隸這潭深水中混出頭地的,誰沒點真本事。身為女主,杜溪若當然更是本事不小。
原劇情中,杜溪若同樣出麵調解,在她強大的親和力下,兩個嬌小姐也算給了麵子,暫時偃旗息鼓。
原主沒有撞見直接上了包廂的閻戰一行人,隻一個人獨自聽著戲。肚子裏才受的委屈還沒消盡,又被這若有所指的一出戲諷得憋悶不已,當即便掀了桌子,怒極而去。
這樣的行為顯然是很不尊重表演者的,這也讓男主對這本就沒有感情的未婚妻惡感頓生。
王雨璿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還是怎麼樣,總覺得……這女主杜溪若,對原主惡意很大啊。就連排個新戲,都能拐著彎諷刺原主的遭遇。
原主鬧騰了一番,丟人的隻是她自己。而女主落落大方地向眾位賓客致歉,又以極為精湛的表演贏得了滿堂喝彩。
這也在男主心中,不輕不重的留下了痕跡。
王雨璿本兀自出神,手腕上傳來的刺痛喚回了她的注意力。
臉色冷峻的男人已將她手腕上臨時係的結解開,正握著一個小瓶,朝上撒著看似藥粉的白色粉末。
站在閻戰身後的李副官覺得自己出現幻覺了——一向冷峻的都督,竟然在替一個姑娘上藥!還特別嚴肅認真,比對待他們辛苦搞到的莫辛納甘還認真!
閻戰隻覺得這傷口特別的不順眼。
少女身形挺拔,卻難掩瘦弱,一枚綠意剔透的翡翠鐲子空蕩蕩地掛在腕間,更襯得手腕纖細,皮可見骨。想必父親的離世對她打擊很大——閻戰這麼想著,心下不免生起一絲憐惜。
那翡翠鐲他母親也有一隻,成色仿佛,應是一對。閻戰猜想,那應該是當年他們兩家父母定親的信物。
他仔細地將傷口上了藥,又利落地包紮了起來。見少女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清澈地望著自己,閻戰抿了抿唇。
“先止血,”他巴巴地解釋道,“回去再好好上藥。”
若不是少女想看戲,他現在就想帶著人回去了。
王雨璿失笑。
她又沒說什麼,這男人倒像是怕自己誤會什麼似的。
她眉眼彎彎,“謝謝你。”
好意和假意她還是分辨得出的,雖然男主看上去有些威嚴嚇人,但她並不懼,倒是有種熟悉的感覺,讓她心生親近。
“……不用謝,應該的。”
李副官瞪大了雙眼,他覺得今日下班自己一定得去看看大夫。
這幻覺還有點厲害,竟然讓他看到自家都督臉紅了?!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