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聶魯達】1937年買到一間小屋,剛到的時候沒有電燈,沒有自來水。每幢房2000元。

後到墨西哥當領事,1943年回來,又慢慢擴充。

叫黑島。

石屋的一角,留著海岬的礁石,潮濕,長了石菖蒲和仙人掌。

完全上鏽了的舊式的手槍。

象牙上雕著一對情人。

大地球儀。

關於海洋的書,書架的一格上橫躺著一個大海螺。

海邊大圓石砌的壁爐。

房子在地球上,

而地球在房子裏。

許多種裝在酒瓶裏的帆船模型。

樓上有發烏的大轉盤,

樓上是艙房。停止轉動了的戰船。

樓梯,

窗帷上繡著錨。

燈台是船槳和錨。

八音盒響的時候,船走,風車在轉,

古代的海戰圖。

一條帶著滑轤的很粗的毛繩用來掛燈,

一頂白頂黑漆、遮陽的海員的帽子掛在牆上。

我問他【聶魯達】:“是水手呢?還是將軍?”

【聶魯達:】“是將軍,你也一樣,不過我的船已失蹤了,沉沒了。”

這是一個船長,

還是一個普通的海員?

這是一個艦隊的隊長,

還是一個普通的水兵?

是勝利歸來的人,

還是戰敗了退隱的人?

這是平安的停憩,

還是危險的擱淺?

迷失了方向呢,

還是遇見了暗礁呢?

日日夜夜望著海,

聽著海濤,

或許是浩歎。

好像在有意挑畔,

還是在嘲弄。

第二個門口上麵掛了一個救生圈;

CASTILLA VALPO。

【聶魯達:】“要是船沉了;

我就戴了它;

跳到海裏去。”

把一個街燈;

放在第二個門口;

壁爐裏火焰上升;

今夜海上喧嘩;

許多航行的夥伴;

用大的放大鏡看地圖;

銅管的望遠鏡;

船長用的銅製的哨子;

要是吹響了;

必須趕快爬上船纜;

張起船帆;

向海洋啟程;

向另一個世紀的;

港口航行。

你解下你的纜索,你搬來了石塊,你下碇了,你每日瞭望大海,回憶你所走的路。

愛海,永遠像在航行中。

一天海上一隻船沉了,他撿到了這個救命圈。

你好像航海者最初發現土地似的駐守著這些礁石,你在這兒建立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