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九霄垂眸哂笑,仰頭瞬間,仿佛所有陽光都在他臉上跳躍,那鋒利眉眼都被柔化幾分,他隻需要站在那裏,就宛若戰神般讓人移不開眼。
“背包的匕首呢?”
“在!”
“把頭頂的繩子割了。”
“可是……”
“我接著你。”葉九霄就站在她正下方。
顧華灼猶豫片刻,還是摸出匕首,開始割繩子!
她隻感覺身體重心陡然一輕,整個人就像是被人從高空拋落,身體陡然失控,讓她渾身血液都開始逆流,一顆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下一秒……
身子被人穩穩接住,男人雙臂結實有力,緊緊抱住她。
顧華灼大口喘著氣,還沒回過神,那受驚得模樣,活像一隻小倉鼠,帽子也被蹭掉了,長發翻飛,耳邊傳來男人低沉的笑聲。
“你還笑!”顧華灼是當真被嚇死了。
“就這麼點膽子啊!”葉九霄試圖將她放下來,她腿有點軟,雙手緊緊扯著他的衣服,愣是不鬆手!
“喂——那邊的兩位!”忽然不遠處傳來宋義低沉的喊聲,“幹嘛呢,現在是實訓,你倆幹嘛呢!”
畢竟是顧華灼的教官,她心裏緊張,急忙推開葉九霄,卻被他死死按在懷裏。
“現在是野外求生,不是讓你們來實地野戰的。”
“你說這荒野領地的,環境也不好啊,隊長,你還真想在這裏委屈了嫂子啊。”
“宋義!”葉九霄擰眉,“你小子給我過來!”
“我不過去,你還不得打死我!我就是給孟隊捎個話,讓您趕緊回去,不要擾亂正常的訓練。”宋義嘿嘿一笑。
“你過來,我保證不打你!”
“隊長,您可別忽悠我讀書少!”
“我何時騙過你!”
“這倒也是……”宋義嘴裏叼著根枯草,就忙不迭的跑過去,葉九霄忽然抬起一腳,他反應也是極快,立刻閃身躲開,可是某人腿太長,那一腳還是結結實實踹在了他屁股上,“隊長,你這……”
“我不打你,不代表不踹你!”
宋義隨手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您也知道,這個項目,沒什麼危險,您就別在這裏摻和了,對別的兵不公平。馬上訓練就結束了,你倆回家,大床上使勁膩歪,別難為我啊。”
葉九霄冷哼,抬手摸了摸顧華灼幹澀的嘴角,“待在這兒別動,我去給你找點水!”
說完銳利的眸子直直射向宋義,“待會兒就和你一起回去。”
“好勒!”宋義咧嘴一笑,待葉九霄走遠,才湊到顧華灼身邊。
“嫂子,你這是中陷阱了?”宋義看著樹上破損的大網。
“哪個缺德鬼做的,又是放蛇又是弄陷阱!”
宋義摸了摸鼻子,“孟隊那個缺德鬼!”
顧華灼悶笑,撿起帽子拍了拍,立刻戴好。
“宋隊長,你一直喊他隊長,你跟了他很久?”
宋義席地而坐,撥弄著麵前的雜草,“我就是隊長帶出來的兵,我這人沒文化,要不是隊長逼著我多讀點數,我哪兒有現在的位置啊!”
顧華灼直接坐到他身邊,“那你和我多說點他的事吧!”
宋義簡直把葉九霄捧上天了。
“既然他在部隊好好的,怎麼就忽然退伍了,是因為家裏的原因……”顧華灼話沒說完,宋義手陡然用力,手指玩弄得雜草,被他一把扯斷。
“隊長沒和你說過?”宋義陡然的認真,倒是讓顧華灼一愣。
“他從沒和我提過部隊的事。”
“也是!”宋義歎了口氣,直接仰麵躺在草地上,“發生那種事,難免心寒,當時我們一群人也想跟著隊長隊伍來著,被他狠狠罵了一通,甚至還把我揍了一頓,差點斷了我一根肋骨!”
“你方便和我說一下嗎?”
宋義慘然一笑,“嫂子,這事兒隊長讓我們爛在心裏,我承諾過不對外說!”
“你覺得我是外人?”
宋義一愣,撓了撓頭發,傻笑起來,“也是,嫂子您又不是外人。”
“其實這件事還得追溯到六年前的一次任務,當時隊長帶著我、虎子、文良、斌子去過完參加國際維和行動,那時候我們國家地位比較尷尬……我們在那裏並沒有許多發言權,許多時候,都是聽別人的指揮。”
“出去就代表國家,大家自然也很拚命,麵對那些窮凶極惡的人,難免死傷。”
“五個人出去,都有不同程度損傷,斌子殉職了,文良殘了條腿,我記得我們回國的時候,也是個冬天,那年盛都的冬天特別冷,那冷風,吹在人身上,讓人直打哆嗦……”宋義聲音悠長,透著一絲涼薄,在這冬天,顯得越發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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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
葉九霄提前離開去彙報工作,卻接到了宋義緊急打來的電話。
“隊長,醫院這邊出事了!”宋義語氣急切,周圍都是各種嘈雜的聲音。
“慢點說!”葉九霄與首長打了招呼,起身出門。
“文良家裏人過來,正在醫院鬧事,您趕緊過來吧,這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
“不許動手,我立刻過去!”葉九霄外套都沒來得及穿,駕車,一路狂飆,直到盛都軍區一院!
醫院裏裏外外都是記者,全部都是想要采訪迫切采訪這次維和行動,醫院安保措施有限,全靠臨時趕來的警察在維持秩序,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他好不容易擠到病房所在樓層,走廊裏已經在各種撕扯!
“你們還我兒子一條腿,還我兒子——”年近半百的老人,死死扯著虎子和宋義的衣服,“少了一條腿,他以後還能做什麼,為什麼你們都好好的,我兒子就要出這種事!”
“叔叔,您冷靜點!”宋義的安撫絲毫不起作用。
“你讓我怎麼冷靜,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早就和他說別去當兵,現在好了,瘸了條腿,這輩子算是完了!”
“爸,你別說了!”裏麵文良也在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