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1 / 1)

一二一

徐克馬上賠笑:“無關無關!不過怕你已經結婚了,我和你愛人不認識,他不歡迎,顯得我很冒昧的……”

張萌也笑了:“我和我愛人也不認識呢,現在還不知道他在哪兒,是幹什麼的呢!”

徐克說:“這樣就好……”

張萌站住了:“這樣就好,怎麼好?”

徐克立刻解釋:“我的意思是……這樣,我就沒什麼不方便的感覺了……”

到了張萌家門口,張萌掏出鑰匙,猶豫著並沒有馬上開門,問:“你究竟想和我談什麼?”

徐克說:“進了屋再說不行麼?你看你這個人,難道我還能對你起歹心麼?我要是這樣,當年不就……”

張萌笑了:“我可沒這麼想,我不過有點兒好奇。你的樣子使我覺得,你可能碰上上了件糟糕的事兒,而我現在又幾乎沒有任何幫助別人的能力。”

她開門,讓進徐克。

這是一間兩居室的房子,水泥地沒油過,客廳裏隻有舊沙發、舊書架、舊桌子、舊木茶幾,都是以前張萌家的老家具。桌上除了台燈,什麼也沒有。書架上隻有幾冊數理化方麵的書。

“隨便坐……”張萌一轉身進了廚房。

臥室的門半開著,隻能見到一張單人床,床頭是一隻皮箱,張萌帶著它下過鄉。徐克顯然對它並不陌生,他嚴肅地、認真地望著它。

張萌拿著一個饅頭、一雙筷子和一碗菜走了進來,她坐在徐克對麵的沙發上,邊吃邊說:“說吧……”

徐克開門見山:“你不至於忘記吳振慶是誰吧?”

張萌默默地吃著,沒有什麼反應。

“他進公安局了。”徐克說。

張萌一愣,“他……他幹什麼違法的事了?”

徐克像得了理:“他替人打抱不平。”

沉吟了一會兒,張萌說:“你就是要告訴我這件事?”

徐克靜靜地說:“我們一些當年的兵團戰友,想聯名把他保出來……”

張萌不等他說完,便說:“請替我到廚房把暖水瓶拿來……”

徐克站起來,從廚房捧來暖水瓶,並將水倒入張萌舉手托起的碗裏。

徐克說:“他是為了我,才進公安局的……”

張萌突然問:“他……不會是和火車站那件事有關吧?”

徐克說:“正是和火車站那件事有關。今天我偶然碰上了你,希望你能在這張紙上簽個名。簽名的都是些下裏巴人,正缺少像你這種人……”說著從兜裏掏出兩頁紙給張萌看。

張萌接過紙看了一遍,還給徐克:“我不能簽。”

“為什麼?”

張萌說:“晚報上那篇文章是我寫的。”

徐克大驚:“你……原來是你寫的!你知不知道,沒有你那篇文章,他也許已經放出來了!你那篇文章等於火上澆油,公安局的頭兒們看了,要嚴辦他們幾個兵團戰友……”

張萌急了:“可我當時怎麼會想到是幾個兵團返城的知青呢?更不知道他也在其中……”

徐克說:“不管怎麼說,那你更應該簽名了!”

張萌沒接徐克遞過來的紙,輕輕說:“我不能簽。文章是我寫的,我再參與簽名保他,我究竟算怎麼回事?我這記者今後還當不當了?我今後還希不希望人們關注我報道的事了?”

徐克盯著她,緩緩折起了那兩張紙,站起來向門口走去,張萌低下頭,默默吃著。

徐克走到門口,叫了一聲:“張萌……”

張萌抬頭望他。徐克咬著牙,從嘴裏迸出了幾句話:“我早就明白,你們這些大官小官的兒女,和我們普通老百姓的兒女,就是他媽不一樣!”

一位男教師正在講解李商隱的詩——這首《錦瑟》,是李商隱的代表作,古今愛詩者無不樂道喜吟,堪稱最享盛名。然而它又是寓意較深的一篇詩。自宋元以後,揣測紛紛,莫衷一是。下麵,我先將這首詩讀一遍: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